第十九章卿本佳人(4 / 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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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来方才那千钧一发之际,骆清幽腰间衣带蓦然弹起,在齐百川面上缠绕而过,借力打力将铁头功的劲道移开。看似齐百川结结实实地撞入骆清幽怀中,其实却差了肉眼难辨的一丝距离。
  她巧招迭出,虚实相间,总算摆脱刑部三捕之围,本欲趁势脱身,谁知仍被洪修罗缠住,虽迫退洪修罗的这一轮抢攻,但左肩亦被爪风所伤,几乎提不起来。
  齐百川摇摇晃晃地扶墙站起,铁头并无损伤,左颊上却有一道寸许长的血口,剧痛无比。方才他被骆清幽柔软的衣带扫过面门,竟如中铁鞭,鼻中尚残留着一缕幽香,此刻方知“绣鞭倚陌”的来历。
  五人兔起鹊落,乍合即分。事实上除了洪修罗全力出手外,刑部二捕皆留有余力,不敢真的伤及骆清幽。无奈骆清幽变招极快“登韵剑法”一出手就是攻敌必救,才迫使齐百川不得不以命相搏。这番交手虽不过眨眼工夫,骆清幽、洪修罗与齐百川却各受不同程度的轻伤,其中凶险之处实难尽述。洪修罗哑声怪笑:“不过是小小一管玉箫,泰亲王府中要多少有多少,可任凭骆才女挑选。”骆清幽淡然一笑:“那些都是搜刮来的民脂民介,小妹不敢被其污手。”她居高临下,注意到四周人影憧憧,恐怕都是刑部的伏兵。何况刚才洪修罗出手毫不留情,对自己势在必得,以此判断泰亲王谋反已成定局,所以说话亦不客气。她吸口气定下心神,短剑横胸,静等对方再度出手。洪修罗冷哼一声,缓步上前:“既然骆才女敬酒不吃吃罚酒,洪某也只好再领教下蒹葭门的绝技。郭大、左二、齐四给我掠阵,若是让她跑了,八千岁面前可无法交代。”他的右臂不过是皮外之伤,而骆清幽的左肩受伤却颇重,已不惧与之单打独斗。
  洪修罗距离骆清幽所处高墙不过七八步之遥,却走得极慢,德一步问都有明显顿挫。起初出脚极重,第一步跨出地面石板皆裂,尘灰弥漫,留下一个大坑,第二步却声势不复,第二步又轻了一些,迈到第四步时脚印已浅淡若无 此乃关维门中秘传“山重九胜”功法,脚印越浅内力越深,威力亦倍增:一如人处山谷中极目眺望,眼前虽有重峦叠嶂,然而那隐约于雾蔼中的才是山峰的最高之处。
  刑部总管洪修罗身经百战,对敌经验极其丰富。骆清幽虽抢占高处,但敌众我寡,无法先行出击,只好暗自调息,静待洪修罗的脚印由浅至淡、由淡至无然后,全力出手。
  待洪修罗踏出第六步,脚印渐淡渐无,已至墙边,下一步就将要冲天而起,全力搏杀骆清幽。
  就在这一关头,那堵墙突然无声无息地裂开一个人形缺口。一人如闲庭信步般施然走出,出现在洪修罗面前:“洪兄好。”他的语气沉静,不带丝毫张皇,仿佛只是穿过了一道门,然后对一个许久不见的老友打了声招呼。洪修罗蓦地一震,此人出现得不早不晚,正是“山重九胜”功法刚刚运足十成、欲罢不能之际。这蓄势良久一击的目标是头顶上的骆清幽,一旦洪修罗腾身跃起,下盘破绽就全落在来人眼里。
  当下,洪修罗闷喝一声,骤然疾转小半个圈子,斜斜冲出,总算避开与来人正面相对。这一下迫得他把欲发未发的.力道尽数收回,内力反撞,震得胸口隐隐作痛,喉间一腥,儿乎喷出一口血来,竟已受了不轻的内伤,涩声道:“水知寒!"
  只见来人一袭青衫,手抚长须,正是将军府的大总管水知寒。他此刻面无表情,眼神却如电光般凛冽:“听说泰亲王府窖藏罚酒若干,我也很想分一杯尝尝,不知洪兄意下如何?”这句话冷冰冰地出口,纵然他那名动天下的寒浸掌并未发出,已足令在场的刑部诸人胆战心惊。
  骆清幽轻舒一口气,微笑道“小妹不胜酒力,水总管来得正巧。”洪修罗面上的阴狠之色一闪而逝,哈哈大笑:“既然如此,还请总管一同去见过八千岁。”水知寒长叹一声:“水某本有此意,奈何将军已离京去泰山赴暗器王之约,将军府中诸事繁多,分身无术啊
  洪修罗强按怒意:“那么水兄又怎么有空来此?”水知寒呵呵一笑:“蒙泊国师远道人京,水某特率‘星星漫天’前去迎接,无意间路过此处罢了。”“星星漫天”乃是鬼失惊手下二十四名弟子,皆是训练有素的杀手,可谓是将军府中最为神出鬼没的力量。
  洪修罗与郭沧海等人心中暗惊,只凭水知寒与骆清幽两人,便足可匹敌刑部诸人,若再加上数名“星星漫天”就算洪修罗身上无伤,亦全无胜机。水知寒又抬头望向骆清幽:“蒙泊国师曾借座下大弟子宫涤尘之口品评京师六绝,水某与骆姑娘都在其列,何不同去一见?”骆清幽含笑点头:“小妹正有此意。”水知寒大笑:“骆姑娘,请!”他朝洪修罗略显据傲地点点头,对郭沧海等人则视如不见,转身从那墙壁上的人形缺口中走出。洪修罗等人面而相觑,不敢阻拦。任凭骆清幽跳下墙头,随水知寒扬长而去。
  其实“星星漫天”并无一人在场,刚才不过是水知寒的疑兵之计。“骆姑娘肩伤可重?”他脚下不停,径奔京城南门。骆清幽淡淡谢过水知寒:“些许小伤,并不妨事。”水知寒沉声道:“你不必谢我,是将军特意嘱咐我保护骆姑娘的安全。”骆清幽一怔:“明将军为何如此?"
  “我不愿猜测将军的意图”水知寒嘿嘿一笑,又补一句“或许因为将军知道,江山与美人都是泰亲王最想得到的东西吧。”
  骆清幽没有说话,只是不置可否地摇摇头。她从不低估自己的魅力,亦不会自信到盲目。回想洪修罗刚才的狠辣出手,根本不顾自己的死活,恐怕在泰亲王的心目中,江山远远比美人更加重要!
  突然,骆清幽停步不前:“小妹听说蒙泊国师将至京师。但他一路西来,水总管为何带我行往南门?”水知寒低声道:“我们不去见蒙泊,若是骆姑娘相信我,便随我出城后再细说。”骆清幽看水知寒神情郑重,心里虽疑,仍紧随其后。不多时两人到了南门,已有将军府弟子备下两匹快马。
  水知寒飞身上马,望定骆清幽,一字二句道:“我现在就将赶往泰山,骆姑娘可愿同行?”骆清幽沉声道:“除非,水总管有更好的理由。”且不论明将军曾经严令,泰山一战任何人不得旁观,就算在这京师风云一触即发的紧要关头,水知寒也不应该匆匆离开。
  水知寒驰马至城外无人处,方才缓缓道:“京师内一切都安排妥当,只怕泰亲王不反。所以我离开京城,要令他更加肆无忌惮 这是将军府给泰亲王设下的一个局。可是,或许我们之前都忽略了一个问题:泰山之战,亦是一个局,无论将军与暗器王谁胜谁负,有人都不愿意让他们任何一人活着回到京师。”
  骆清幽沉吟道:“当前形势可谓是彼此斗智的一盘棋。泰亲王想必也给明将军设下了局。不过泰山各条通路已被五千官兵封锁,除了明将军与暗器王,任何人都不许入山。泰亲王在京中自顾不及,又有何能力设伏?”水知寒长叹一声:“我们都漏算了一个人,这个局虽因泰亲王而起,却非泰亲王所设。”骆清幽奇道:“水总管所指何人?”水知寒却不回答,眼中透出一份无奈。
  骆清幽一震,刹那问已掌握到关键。事实仁刚才她还以为水知寒危言耸听,在没有彻底击溃将军府的实力前,无论泰亲王还是太子,抑或是御怜堂,都不敢公然对付明将军。但这个人,却有着足够理由对明将军下手,也有足够能力调开封锁泰山的五千官兵!
  水知寒冷笑一声:“将军离京三个时辰后,我才收到太子府中线报:嘿嘿,既可引我出京,顺便接管部分将军府实力,又可置身事外。管平之策,果然厉害!"
  骆清幽不语,只是用力一夹坐骑。这一刻,她的心中突然涌起对林青的强烈思念,只想用最快速度赶至泰山,与那生命中最重要的男子在一起!无论他胜也好、败也好,一切结果都不会再让她的感情退缩,她只要他能活着回到自己身边!
  小弦与水柔清离开骆清幽,匆匆赶往白露院寻找何其狂报信。夜幕降临,街上行人稀少。两人路途不熟,本想抄条近路,谁知转来转去却人了一条死胡同。他们返身回头,却见一道黑影已端然立在胡同口:“小弦,这么晚了,你要去哪儿?”正是追捕王梁辰。
  小弦暗暗叫苦,怪不得洪修罗不派人跟踪自己,原来追捕王早己守株待兔。他脸上却摆出笑容:“梁大叔,好久不见,过年好啊。”追捕王呵呵一笑:“既然巧遇,不如陪大叔说儿句话吧。”
  小弦哪有心情与追捕王说话,低声对水柔清道:“这人与我有仇,我缠住他,你快翻墙逃跑。”水柔清却并不从小弦之言,咬住嘴唇,缠思索已执在手中。小弦大急: “他武功很高,你不是对手”忽想到以水柔清的性格,这样说只怕会更糟,又改口道“报信救骆姑姑要紧,不要管我。”
  水柔清白言自语般道:“我才不会管你。”脚下并不移步。其实她还并不知面前这个看似瘦小却沉稳如山的黑影与小弦有何仇怨,只是忽然觉得在这危急时刻,自己不能离开他。
  追捕王轻轻一叹:“小弦不要怕,你我毕竟相识一场,我决不会害你。”他得到泰亲王密令擒拿小弦,知道其一人王府必然九死一生,此刻面对这顽皮可爱的孩子,想起人京路上的种种,心情无限复杂,竟然下不了手。? 他心下已暗自打定主意,守住街口半个时辰后就放他走。只要洪修罗把骆清幽请人王府,泰亲王也不会太过在意这身无武功的小孩子。小弦眼珠一转,计上心来: “梁大叔还记得我们初见的情形么?在汉河小城里,我跑不过你,于是就耍赖皮,在街上大叫:‘救命啊,救命啊’”他起初话音低沉,说到“救命”时忽然放声高喊起来。追捕王又好气又好笑,这小鬼头果然诡计多端,看似重演当日情景,无疑是想趁机引来救兵,随手弹出一颗小石子,从小弦耳边擦过。
  小弦吓了一跳,那小小石子虽未击中自己,但发出的劲风却激得耳中嗡嗡作响,这显然还是追捕王手下留情,一时他再不敢大叫。
  水柔清可不管这许多,缠思索借着夜色掩护悄然出手,贴地前行,到追捕王面前二尺处蓦然扬起,疾点他双目。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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