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脸容初断故人肠(2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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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冷然看着祺嫔“你若供出幕后主使,本宫或许可以饶过你。这条命要不要全在你。”
  她眉心倏地一跳,对生的渴望牢牢攫住她的心跳,沉思良久,她神色一亮,大声道:“没有。没有人主使我。淑妃,是我自己恨毒了你!”
  “是么?从管氏一族崛起那一日起,你兄长嫉妒我兄长,你恨毒了我。”
  “与我的家人都不相干!自进宫那日我就想,我的门第、资历、才学哪点比不上你,何以要皇上面前都让你占尽了风头?”她的目光快速从皇后身上掠过“所以,全是我自己的主意。”
  “有自己的姐妹在宫中真好。”皇后喃喃道。
  胡蕴蓉轻轻皱起画成远山黛的娥眉。皇后望着我与玉娆安静出神,轻轻道:“臣妾看见淑妃与她妹妹,想起当年与姐姐一同侍奉皇上的情景。有亲姐妹在一起,不仅福祸与共,至少有一个人会信任自己。”
  玄凌轻轻“嗯”了一声,皱了一晚的眉头舒展开来,似沉浸在极遥远的往事中。“皇上,”皇后凄婉抬头,珠玉繁翠下的神色哀凉如下弦冷月“若姐姐还在,一定会相信臣妾的清白。她知道自己的妹妹必不会做这样的事!”
  玄凌又轻轻“嗯”了一声,他双目似睁非睁,端详皇后良久“地上凉,跪久了膝盖疼,你起来吧。”
  皇后艰难起身,剪秋赶紧扶了一把。玄凌徐徐道:“那水”话音未落,却见染冬已经跪下泣道:“奴婢不是有心,娘娘去备水时奴婢接了一把,奴婢忘了自己刚在后院淘澄过白矾,不小心手指上沾到了。”
  玄凌还是那样轻轻“嗯”了一声,似梦游一般道:“皇后。染冬年纪大了,做事又不当心,不能再留在你身边伺候了,打发她出去吧。”
  皇后低一低头,答了声“是”
  我把孩子交到浣碧手中,低声道:“皇子乏了,叫乳母喂了奶早些睡吧。”浣碧答应一声,悄悄出去了。
  殿中极安静,听得见远远树梢上乌鸦扑棱翅膀的声音“霍啦啦”——那样苍凉,在紫奥城的上空留下破碎的回声。
  玄凌还是那样淡漠的口气“祺嫔管氏,祥嫔倪氏危言耸听,扰乱宫闱,褫夺封号,降为更衣,余容娘子荣氏——”他的语气在提到这个名字时有了些莫名的温情与怜惜“罚俸三月,婕妤赵氏罚俸一年,其余的由淑妃自行处置。”
  护甲硌在手心有冰凉的冷硬。我略整一整鬓发衣衫,缓缓道:“斐雯,静白,乱棍打死,槿汐带玢儿回去。”
  我冷眼看着狂呼着“救命”被侍卫硬拖出去的两个人,那种撕心裂肺的恐惧带来的绝望呼声让我觉得刺耳。我的声音没有任何感情“自本宫回宫以来,关于本宫和双生子的流言已经太多。从前不加责备是觉得流言无稽,谁知一再宽纵反而酿成今日大祸。”我顿一顿“拔了她们的舌头,再施杖刑。”
  目光环顾四周,众人大气也不敢出一声。很快,侍卫把两片血淋淋的东西拿进来复命。淡淡的血腥气在殿内弥漫,我看也不看,道:“赏给倪更衣和管更衣,多了一条舌头,她们就知道如何管好自己的舌头了。”
  我漠视玉娆的惊愕与惧意,只紧紧攥着她的手,感觉到一种异样的行将失去的担忧。
  倪更衣瑟瑟发抖,只看了一眼便尖叫一声晕了过去。管氏一副欲呕的表情,眼睛恨得血红,啐道:“你好狠毒的心!”
  我睨一眼陵容“还得多谢昭媛的法子。”
  陵容勉强一笑,紧紧攥着手中绢子。管氏也不看我,直定定盯着温实初,踉跄走了两步,指着他道:“即便贱人与你没有私情,你敢赌咒你对贱人没有一点私心么?”她的眸中有疯狂的厉光“你敢不敢拿你的亲族、你的父母起誓,你对皇上的女人没有过半分不轨之情?!”
  温实初神色艰涩“小主,您有些神志不清了!”
  “神志不清?”她冷笑“你当我没有眼睛,皇上也没有眼睛么?你对淑妃的心意昭然若揭,温大人,听说你至今未娶呵”温实初额头有晶亮的汗珠,勉力道:“微臣未娶乃是私事,与娘娘无关。”
  “是么?但愿如此吧。”管氏的神情有一种逐渐陷入疯魔的癫狂,使她原本娇艳的脸庞呈现出一种行将崩溃的凄厉,她凑近一点,逼视他温厚的脸庞“知不知道你错了?你的情意都是错的!你在她身边一天,迟早会害死她!不是今天,也会是以后,你对她的情意会让她死无葬身之地。除非,你死了。否则,你若在她身边一天,便是拉着她往死地近一步。”她骤然大笑,那“格格”的笑声似夜枭凌空划过,让人毛骨悚然。
  她忽然大哭起来,扑向玄凌足边“皇上!皇上!臣妾对您是一片真心,为什么你只相信这个贱人,却不顾臣妾对您一片真情!皇上臣妾侍奉您多年,为什么您心里还只记挂着这个贱人!”
  玄凌俯视着她被泪水冲得脂残粉褪犹如艳鬼一般的脸庞,轻轻道:“拉她下去。”他抬一抬眼“朕倦了,皇后也该倦了。以后宫中有什么事尽可放手交予淑妃去做,你安心养着身子就是。”
  他的目光落在温实初身上,良久,眼中尽是复杂的意味。他只是一语不发,这样静静看着温实初,像在审视一道未解的难题。管氏像一块破布袋一样被拖出昭阳殿,她凄厉的呼喊犹在耳边“温实初,只要你在她身边一天,一定会害死她!我就睁着眼睛,只看着那一天!”
  温实初的背上全被汗濡湿了,陵容悄悄走到他身边,轻轻道:“大人,你从未做错过事么?你要知道,你的情意,你这个人,本身就会害死别人了!本宫劝你一句”
  温实初的脸色和一个活死人没有任何差别,陵容话音未落,温实初一把夺过端妃座边黄梨木高几上削雪梨的一把小银匕首,手起刀落——瞬间,胯下有血泉喷涌而出。
  “如此,可保娘娘清白了。”这是温实初在失去知觉倒地前唯一的一句话。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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