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0年纪事(2 / 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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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东方淡说:“那就以你数的为准,咱们不要重复劳动,三条街是六十棵,三十条街是六百棵,哈国城有多少条街,一乘就全知道了。今后的工作重点是城外,是森林。”
  我说:“哪里有森林你怎么知道?”
  东方淡说:“普查呀,要跋山涉水到处奔走,查清哪儿有树哪儿有林,采集标本,搞清都是什么树,有多少品种,然后归类登记,印成书,以后人们查起来就方便了。有人一辈子都在找植物,发现物种多了,就成大科学家了。”
  我说:“你怎么知道这么多?”
  他说:“这算什么,赵伯欣知道的才多,在咱们这儿,他算是个权威。”
  我说:“赵伯欣怎么是权威,温局长才是权威。”
  东方淡冷笑一声说:“他还不如你,你还是个中学生,他呢?哼。”东方淡说罢就离开了我。我很失望,觉得他要是再说下去很可能就要反对政府了。
  我又去找赵伯欣。
  我说:“听东方淡说你是权威,我以后跟你学。”
  赵伯欣笑笑,说了声好。
  我说:“你教我,现在就教。”
  赵伯欣说:“以后吧,你看我怎么做,慢慢就学会了。”
  完了我去找周敬福,也说起向他学习的事。
  周敬福冲我笑笑说:“你跟我学什么?我跟你差不多。”然后就不理我了。
  周敬福不爱说话,却喜欢唱歌,浑厚的男低音,忧伤得叫人不知死了好还是活着好。
  白色的浓雾阵阵升起,
  迷住了我的双眼和茫茫大地,
  有一首哀歌回荡在心里,
  我欲唱又止将隐痛藏起。
  我一听他唱这首歌鼻子就发酸,就感到有一种东西在胸腔里浮上来沉下去,就忘了自己还有监视他的任务,呆钝地停留在一种悲沉而辽阔的境界里,久久不能自拔。
  大概是歌声的感染吧,我虽然痛恨周敬福的冷淡,但从来没有给温局长报告过周敬福的言行。所以每次等我报告了东方淡和赵伯欣的情况后,温局长总要问:
  “周敬福干什么了?”
  我说:“上街数虫子了。”
  温局长问:“他不说话?”
  我说:“他不说话,就唱歌。”
  有一次温局长说:“他唱什么歌你给我学学。”
  我就学着唱起来。
  温局长皱着眉头听着,半晌说:“国民党里没有这种歌,共产党里也没有。”
  我说:“那就让他唱吧,咱不管他。”
  温局长说:“他都唱出‘藏起’了,怎么能不管?你知道他要把什么藏起?他要把不满藏起。新社会了,他不满什么你知道吗?你给我好好监视他,他这个人大有名堂哩。”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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