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4 / 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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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噢,她现在什么事也没有了。她每次五六杯鸡尾酒下肚,总是这样大喊大叫。我跟她说她不应当喝酒。”
  “我是不喝酒。”受到指责的那个人随口说道。
  “我们听到你嚷嚷,于是我跟这位希维特大夫说:‘那里有人需要您帮忙,大夫。’”
  “她非常感激,我相信,”另一位朋友用并不感激的日气说“可是你把她的头接到游泳池里去,把她的衣服全搞湿了。”
  “我最恨的就是把我的头接到游泳池里,”贝达克小姐咕哝着说“有一回在新泽西州他们差一点没把我淹死。”
  “那你就不应当喝酒嘛。”希维特大夫堵她的嘴说。
  “说你自己吧!”贝达克小姐激烈地大喊道“你的手发抖。我才不会让你给我开刀哩!”
  情况就是这样。我记得的差不多是最后的一件事是我和黛西站在一起望着那位电影导演和他的“大明星”他们仍然在那棵白梅树下,他们的脸快要贴到一起了,中间只隔着一线淡淡的月光。我忽然想到他整个晚上大概一直在非常非常慢地弯下腰来,才终于和她靠得这么近,然后正在我望着的这一刻,我看见他弯下最后一点距离,亲吻了她的面颊。
  “我喜欢她,”黛西说“我觉得她美极了。”
  但是其他的一切她都讨厌——而且是不容置辩的,因为这并不是一种姿态,而是一种感情。她十分厌恶西卵,这个由百老汇强加在一个长岛渔村上的没有先例的“胜地”——厌恶它那不安于陈旧的委婉辞令的粗犷活力,厌恶那种驱使它的居民沿着一条捷径从零跑到零的过分突兀的命运。她正是在这种她所不了解的单纯之中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
  他们在等车子开过来的时候,我和他们一同坐在大门前的台阶上。这里很暗,只有敞开的门向幽暗的黎明射出十平方英尺的亮光。有时楼上化妆室的遮帘上有一个人影掠过,然后又出现一个人影,络绎不绝的女客对着一面看不见的镜子涂脂抹粉。
  “这个姓盖茨比的究竟是谁?”汤姆突然质问我“一个大私酒贩子?”
  “你在哪儿听来的?”我问他。
  “我不是听来的。我猜的。有很多这样的暴发户都是大私酒贩子,你要知道。”
  “盖茨比可不是。”我简慢地说。
  他沉默了一会。汽车道上的小石子在他脚底下喀嚓作响。
  “我说,他一定花了很大的气力才搜罗到这么一大帮牛头马面。”
  一阵微风吹动了黛西的毛茸茸的灰皮领子。
  “至少他们比我们认得的人有趣。”她有点勉强地说。
  “看上去你并不怎么感兴趣嘛。”
  “噢,我很感兴趣。”
  汤姆哈哈一笑,把脸转向我。
  “当那个女孩让她给她来个冷水淋浴的时候,你有没有注意到黛西的脸?”
  黛西跟着音乐沙哑而有节奏的低声唱了起来,把每个字都唱出一种以前从未有过、以后也决不会再有的意义。当曲调升高的时候,她的嗓音也跟着改变,悠扬婉转,正是女低音的本色,而且每一点变化都在空气中散发出一点她那温暖的人情味很浓的魔力。
  “来的人有好多并不是邀请来的,”她忽然说“那个女孩子就没有接到邀请。他们于脆闯上门来,而他又太客气,不好意思谢绝。”
  “我很想知道他是什么人,又是于什么的,”汤姆固执地说“并且我一定要去打听清楚。”
  “我马上就可以告诉你,”她答道“他是开药房的,好多家药房。是他一手创办起来的。”
  那辆姗姗来迟的大型轿车沿着汽车道开了上来。
  “晚安,尼克。’黛西说。
  她的目光离汗了我,朝着灯光照亮的最上一层台阶看去,在那里一支当年流行的哀婉动人的小华尔兹舞曲凌晨三点钟正从敞开的大门传出来。话说回来,正是在盖茨比的晚会的随随便便的气氛之中,就有她自己的世界中完全没有的种种浪漫的可能性。那支歌曲里面有什么东西仿佛在呼唤她回到里面去呢?现在在这幽暗的、难以预测的时辰里会发生什么事情呢?也许会光临一位令人难以置信的客人,一位世上少有的令人惊异不已的佳人,一位真正艳丽夺目的少女,只要对盖茨比看上一眼,只要一刹那魔术般的相逢,她就可以把五年来坚贞不移的爱情一笔勾销。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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