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万卡—该隐(2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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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丫环们一拥而上,簇拥着把他送走了。接着,车夫阿连皮(他兼任庄园里的打手职务),象俗话所说,狠狠地揍了莫斯科客人一顿。
  当天,母亲在吃午饭时说:
  “又来了一个现成的丘八。看一阵再说,要是不行,不等征兵期我就把他送去当兵。”
  就在这次午饭席上,斯杰班哥哥给客人取了万卡-该隐这个绰号,这很合大家的口味,因此立刻通行开了。然而,对于斯杰班来说,他的杜撰却遭到了回敬。晚上,他遇到伊凡,便用他素常使用的不拘形迹的口吻问道:
  “怎么样,万卡-该隐,他们刚才给你洗了个痛快的蒸汽澡吧1?”
  1俄国人洗蒸汽浴时,用桦树条抽打身子。这里指挨打。
  伊凡听到这个新绰号,始而惊讶,继而恍然大悟,原来少爷象他一样,也是个滑稽人物。
  “万卡-该隐为什么?我和该隐有啥关系?”他反问。“少爷,我叫伊凡-马卡罗夫,可是您呢,不管叫得对不对,你爹你娘总是尊称你斯焦普卡蠢货!”
  善于经营的地主往往教家奴学一门手艺以满足家庭生活的需要,而各种手艺中数理发这一行最没有出息。代役制的农奴理发匠很少是老老实实的缴租人。他们年纪轻轻就被轻便的活儿、与顾客的粗俗的胡扯腐蚀坏了。因此,他们当中,大多数人几乎经常在莫斯科城里荡来荡去,没个固定的位置。
  他们中间酗酒并不特别普遍。但是,游手好闲、油嘴滑舌、热中于搞各种不体面的“订货”却是他们最主要的特点。他们形容枯槁,衣衫褴褛,游街串巷,忙于撮合拉纤,为他人物色“姑娘”而且只要能满足萍水相逢的“订货人”的欲望,即便有累断腰骨的风险,也在所不惜。最突出的是:尽管这种“订货”的报酬相当丰厚,他们却永远身无分文。或者,说得更清楚一点,他们拿到报酬后,立刻跑到附近的小馆子里,将这些零票子左一张右一张胡乱地花个精光。总之,地主将他们看做不可救药的人物。因此,如果地主决定把家奴的男孩送去学理发手艺,那一定是因为家里需要的各种手艺人早已一应俱全了的缘故。
  在农村里,理发业和别的行业的区别更加显著。纺织工、靴匠、裁缝,各司其职,工作固定,可是理发师几乎根本用不着。拿我们家来说吧,唯一用得着万卡-该隐的手艺的,是为父亲理发和刮脸,但是他的侍仆柯隆可以出色地施行这种奥妙的手术,父亲大可不必将自己交到那个天知道他存着什么心眼儿的骗子手上。因此,得为万卡-该隐另外安排一件工作,叫他经常吃点苦头。不用说母亲正在为这事操心,因为她决不能让任何一个家奴吃闲饭。
  可是要办好这件事颇不简单。万卡-该隐干什么活儿都不适当。让他留在家里给柯隆当下手吧,天天见面,叫人讨厌,说不定他还会干出什么不体面的事来;派他做个助手,牧放牲口吧,他也会干坏事:不是丢失牲口,就是偷挤牛奶。母亲考虑来考虑去,终于拿定主意:好在割草期到了,就派万卡-该隐去割草吧。这天晚上,费陀特村长来请示工作,她立刻把自己的想法对他讲了。
  “他恐怕连镰刀也不会拿,”费陀特说“就是他难办。”
  “现在不会,拿拿就会了。你只要多请他吃鞭子,他就学得快。”
  “话是这样说你请他吃鞭子,他举起镰刀向你”“唔,上帝是慈悲的愿上帝保佑你!”
  但是第二天早上,母亲刚向窗外投了一瞥,立刻看到万卡-该隐在院子里大摇大摆、悠哉游哉地闲逛。
  “万卡为什么不去割草?”她转身问女管家。
  “他根本没去。”
  “把这个下流货叫来!”
  “太太,您最好别同他打交道!”
  “不,不把他叫来马上叫来!”
  几分钟之后,女仆室里响起一片照例的叫骂声。
  “好小子,你怎么不去割草?”母亲喝道。
  “对不住,太太!‘喂,要理发、刮脸、放血的1,请上这儿来,’我干的是这一行,可您派我去耍镰刀!难道体面的老爷太太们是这样办事的吗?”
  1旧时理发师兼做放血的外科行当。
  “呸,混账东西!他竟敢跟我开玩笑给我马上滚到阿连皮那儿去!让他照前两天那样治治你。”
  “一天下两场雨昨天揍了,今天又揍这你得再想想,太太。”
  上次见面的情形想必已经提醒母亲,她和万卡-该隐今后还会不断发生冲突,对此她本应有所提防,但是,农奴主无往而不胜的实践使她习惯于奴隶对她的绝对服从,因此这一次听到他的回答,竟使她瞠目结舌、惊慌失措地呆立在这个桀骜不驯的奴隶面前,仿佛遭到了突然袭击。
  “别人家是怎样办的呢?”她脑子里转着念头“难道大家都是这样的吗?在燕麦村安菲莎家里她是怎样对付这种事的呢?”
  不言而喻,到头来伊凡还是挨了打,但母亲却决定暂时不再同万卡-该隐照面,等地里的活儿稍为空一点,立刻送他上征兵处。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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