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斯洛乌申斯科耶镇的太太们和其(5 / 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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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噢,您瞧。您喜欢我,我也喜欢您,您是个可爱的好孩子。我相信,我们一定能处得很好的。”
  总之,米尚卡立刻征服了这善良的法国女子的心,而米桑卡却因为缺乏教养一上来便失去了接近她的机会。
  马丽亚-马辽夫娜对伯爵夫妇说,孩子们听了许多关于“乐园”和它的美景的传说,老是要母亲领他们来看看二位大人是怎样生活的,她实在没法推却,便带他们来了。这个表白显然使谢丽娜-阿尔希波夫娜非常高兴,她自愿带领客人们去参观小花园、大花园、温室。
  “我希望在参观以前,您能同我们一起用早饭,”她亲热地补充说。
  “我马上吩咐他们把您的马车卸了吧,”伯爵也插嘴说“您不是走了很远的路吗?”
  “大概二十五俄里吧,大人。我那是什么马车!一辆席篷车罢了。我已经把它寄放在村子里一个庄稼汉家里了。”
  谢丽娜-阿尔希波夫娜不觉大吃一惊:贵族太太竟坐着席篷车出门:可是当左洛杜沁娜说出下面一席话的时候,她越发惊诧了:
  “我是一个不幸的贵族,夫人:我的领地上一共只有四个农奴和四十俄亩土地——就这么大个家当!”
  “唉,天啦!四个农奴est-cepossible1!那您怎么生活呢?”
  1法语:难道这是可能的吗!
  “那算什么生活,夫人。我们不是生活,是混日子。您瞧,孩子们多可怜。”
  谢丽娜-阿尔希波夫娜大失所望。她困惑莫解地和丈夫交换着眼光,终于从胸膛里迸发出一声哀号:
  “政府是干什么的呀?唉,我多么可怜您!andre1!政府不是应当支持贵族阶层吗?贵族不是社会的栋梁吗?你一定要把这一点写进你的文章里n-est-cepas2?唉,我多么可怜您,多么可怜您啊!”1法语:安德烈,即她的丈夫。
  2法语:不对吗?
  在饭桌上,马丽亚-马辽夫娜历数她的飘泊生活的种种细节,而她越是把那不堪回首的经历告诉好心的主人,他们对这位受苦受难的母亲的同情便越深切。
  一句话,对左洛杜沁娜来说,这一天是以大获全胜而告结束的。谢丽娜-阿尔希波夫娜亲自领客人参观了“乐园”的仙境,随后,不仅招待他们吃了中饭,还留他们在这里过夜。不过,最大的收获是:就在这一天里,决定了米尚卡和马丽亚-马辽夫娜本人的命运。伯爵愿意负担米尚卡的学费,送他进莫斯科贵族学校念书;谢丽娜-阿尔希波夫娜则邀请左洛杜沁娜去莫斯科,在伯爵府里当管家。
  “这样,您的儿子的教育就有了保证,”她说“同时您也不会同您的爱子分离。”
  在这些谈判中,役有一个字提到米桑卡。这分明是伯爵夫妇不喜欢这个野孩子的缘故。马丽亚-马辽夫娜也不好强求更多的恩惠。
  自然,她并没有忘掉她的另一个儿子。不过,她脑子里忽然想到了一条妙计,可以轻而易举地为米桑卡安排一个去处。我上面说过,左洛杜沁娜有个姐姐是嫁给省城里一位教区牧师的。马丽亚-马辽夫娜很有把握地想到:姐姐和姐夫都是心肠很好的亲戚,他们生活优裕,又没有子女,一定乐意养活这个姨侄儿,送他上省立中学去念书。不久,她的希望果然实现了。
  这样,两个孩子都有了着落,马丽亚-马辽夫娜也可以舒舒坦坦松口气了。八月末,她开始收拾行装,准备离开斯洛乌申斯科耶;她把“上房”的门窗用钉子钉死,把产业和家奴委托给老父亲照料。在两个孩子上学念书的整整七年中,每年夏天,她以女管家的身份跟随“主人”由莫斯科来“乐园”消夏时,趁便偶尔回老窠去看看。她的景况看来不坏;“主人”很器重她,给她的工钱不少,因此她有了积蓄。她的老父亲,除了家奴的食用,卖掉剩余的农产品后,也把钱积攒起来。
  七年后,米尚卡念完大学,考了个头名学士,官费出国留学。不久的将来,他大概便是一个大学教授了。米桑卡,当然,他落后了,但他毕竟还是有成就的:几乎就在同一个时期,他在中学毕了业,可是他不敢考大学,便在省政府谋了个差事。
  送走了米尚卡,给米桑卡寄去了祝福的信,左洛杜沁娜便离开伯爵府,回到斯洛乌申斯科耶镇。从此,她不再上邻里家混饭吃,她靠自己的钱在自己的家里舒舒坦坦地过了六、七年清闲日子。她去世的时候,心境泰然,一无牵挂,因为她的两个儿子都有了工作。米尚卡在莫斯科大学教书,米桑卡升到十二品文官,很受上司器重,而且享有模范科长的美名。
  两个儿子回来办理她的丧事。弟兄俩平分了母亲遗留的现款(约五千卢布),并且决定释放家奴,把庄园连同全部土地无偿地送给他们。
  继斯列普希金娜之后,这是敞乡地主的又一义举。
  这一章和前三章写到的几个人物在我记忆里留有最深刻的印象。但是,为了充实这幅图画,我认为,再简短地提到几位村邻,决不是多余的。
  首先,我要谈的是彼尔洪诺夫和梅塔尔尼柯夫,用今天的话来说,前者是个自由派分子,后者是保守派分子。
  其实,这两个称呼在当时并不存在,因为据我记忆所及,那时候压根儿没有阶层或者党派之争。那是一个愚昧而黑暗的时代。人们管政府叫做“上司”而“内政”一词的概念,用“刺猖手套”1和“衙门的秘密”两个俗语便已包罗无余。“衙门的秘密”用它那穿刺不透的帷幕掩盖着一切,只是在莫斯科新闻披露一点关于伊凡诺夫斯卡雅教堂和别的教堂的钟楼整日鸣钟、刽子手在本市广场上执行当众鞭笞刑2一类消息时,那帷幕才偶尔被揭开一角。但是,那时各地时常发生内讧,这些内江不象我们穷乡僻壤常见的争论那样猥琐;这些内讧证明;尽管制定了严格的规章,可是从总则的字里行间有时毕竟会蔓生出某些片面的枝节问题,给庸人们的相互关系抹上几分党派的色彩。
  1俄语中有俗话谓“将某人捏在刺渭手套里”意为“对某人严加管束”这里是说沙皇政府残酷压迫人民。为了照顾下文,按字面译出。
  2俄国在一八四五年以前实行的一种酷刑。
  格利高里-亚历山德罗维奇-彼尔洪诺夫住在离斯洛乌申斯科耶镇不远的一座古老的祖传庄园里。他已经上了年纪,是个顽固不化的光棍,拥有相当多的财产,使他足以自称为独立派。他生就一副不肯安份的脾气。笼罩着四周的“衙门的秘密”激起了他的好奇心,促使他去探寻“刺犯手套”的真谛,而这种探索活动赋予他个人以某些与他的同辈地主颇不一样的特点。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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