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3 / 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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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累了,见到殷蓝就告诉她我先回去了。”不再留恋地转身,邱政的身影让他两眼发疼,他怕再看下去会抑制不住体内野蛮的因子。
  不敢去看一旁的寻畔,他惟有狼狈地逃开,心中震荡的情绪淹没掉所有的知觉,慌乱间,他甚至忘了要向酒会的主人招呼一声。
  仿佛回到离开时的那一夜,此刻,他只想找个地方把自己藏起来.心痛的感觉依旧铭心刻骨,该死的胃部又隐隐抽痛起来
  他隐身在暗处,一身铁灰色的名贵西装已被卷成一团,孤零零地被遗弃在墙角,领带歪歪斜斜地半挂在脖子上,衬衫领口慵慵懒懒地半敞,露出紧实黝黑的胸膛.融在夜色中的古诀看来颓废、性感得不可思议。
  他在夜风中已呆坐了将近两个小时,除了偶尔飞驰过的车灯,陪伴他的只有静谧的夜色与铺满一地的落叶。空酒罐散落一地,脑袋有些晕晕沉沉的,偶尔拂过面颊的凉风吹来阵阵清冷,沉浮在半醺半醒之间,空气中飘荡着不知名的花香勾起脑海中淡淡的熟悉感。
  不知谁家墙头探出些许光秃秃的柳条,迎着凉风吹拂、光与影交错斑驳,如同古时女子借着月光的慰藉.若有似无地凭吊起寂寥的滋味。
  他想他是醉了,与吴仁兴那烂人一样醉得厉害,否则怎么会跑来这里?他曾发誓永远不再回到这里,可笑的是酒精的力量永远大过可笑的誓言。
  “梦断香消四十年.沈园柳老不吹绵才四年而已,柳树未老,你却已心如止水了吗?”他心痛地扯下颈间的领带掷向半空“如果是这样,为什么他却是不同的?”
  散落在四周的酒罐被狠狠地踢出十多丈远,邱政脖子上的那条领带是她送给他的第一份礼物,一直以来不舍得用,只是贪恋那上面精致的锈金花纹,可是她居然轻易将他视若珍宝的领带系在另一个男人颈上.这算什么?这算什么.
  “从前是古修明,现在是邱政、为什么你永远都不曾把我放在心上?为什么我的存在难道你永远都看不见?只是四年啊,四年的时光依旧没有让你明白吗?我爱你呀”压抑的句子含着哽咽,低低沉沉地宣泄出心头萦绕多年的苦闷。
  怒意牵动起周身莫名的燥热,感觉浑身每一个器官都在隐隐作痛,胃部又开始一阵阵抽搐,古诀嘶哑着嗓音低声喃语:“原来.无论我付出多少努力都无法在你心中占据一点点的分量;原来一直都是我在自做多情、自做多情呵”狠狠地剥下手套,疼痛的过去被生生扯到眼前,这双曾经穿梭在她发间的手.现在却已经烙上丑陋的疤痕.为了换取一餐温饱而被迫承受火舌的吮舔,在美国那段异常艰辛的生活究竟是为了什么?
  盯着自己的掌纹半晌,狂肆的笑声如同落叶一般抖落。
  不远处驶来一部熟悉的车子,划破深夜的幽静、是邱政的车子。他猛地起身隐入一旁的转角处。
  “到了,早点休息吧,你的脸色很差。”邱政将车子停好熄火,绕到另一边十分绅士地替她打开车门。
  “我没事,你回去吧,我会照顾自己。”寻畔疲累地揉揉眉心,这些天来睡眠的质量的确不怎么理想.刚才在车上她几乎睡着了。
  没走几步,她突然被脚下的啤酒罐绊了一下,幸好邱政及时稳住她倾斜的身子,这才免去让她五体投地的厄运。
  “小心点。”邱政扶好她抱怨道.“真是的,谁这么缺德乱扔垃圾。”
  寻畔笑了笑,显得有些心不在焉道.“可能是附近家的小孩偷喝酒.怕被发现才会乱扔吧,放心,我真的没事。”
  “那好,我先回去了,这身行头改天洗完了再还你。”揉了揉她的秀发,邱政露出兄长般的温柔“别想太多了,今晚早点睡。”
  目送邱政的车子离开,寻畔掏出钥匙准备开门,视线却被一团黑影攫住。拾起外套.四处张望了一下.散落一地的空啤酒罐与手中异常眼熟的外套让她放下进屋的打算。
  莫名的直觉让她趋步走向转角处“怎么不过去呢?你知道钥匙放在老地方。”叹息着迎向靠在墙角的黑影,空气中的冷冽依旧挡不去面前飘来的酒味,即使是在黑暗中,她的手仍准确地触摸到古诀滚烫的身子。
  “天!怎么这么热?你发烧了!”手心传来异常滚烫的温度让她有一瞬间的慌乱“该死.你就这样站在这里整整两个小时吗?”
  推着古诀沉重的身子,他现在需要的是一床温暖的被褥和一碗热腾腾的姜汤。寻畔迅速掏出钥匙开门,摸到开关,灯火瞬间通明。
  不见身后的古诀跟上,她回头想拉他进门,却不料看到他眼中的抗拒。
  “我曾发过警.永远不会踏进这里,我从来都不属于这里”柔和的灯火在她身后晕成一圈淡淡的光圈,看不真切她的脸,他只能茫然地猜测着寻畔此刻的表情.她会耻笑他吧?他这身狼狈的模样确实与丧家之犬无异。
  不知道是不是酒精的关系,他的脸色苍白得就像是刚从地狱里爬出来的鬼。浑身上下染着惊人的潮红.充满血丝的瞳眸完全失去往日的精神奕奕,他茫然的神色牵动着寻畔心房中的柔软,男人偶然展露的脆弱远比女人的泪水更让人心疼,她宁愿他恨地、宁愿他神采飞扬地要她收回过去的话.眼前这般狼狈的古诀她不愿见,亦不忍见。
  “别说假话,这里一样是你的家。”没有他的存在,这又怎么会是一个完整的“家”?这里不光是属于她的,也同样属于他啊!她敛下眼睑,温热的液体顺势划下,滴在门槛前的水泥地板上,像是盛开的花朵。
  家?他可以有家吗?迎向寻畔的眼眸深沉而夹杂着太多不确定的因子,如果他属于这里,那么为什么当初千方百计地要他走?”
  他的目光停在地板上,绽放的水花让他有一瞬间的迷惑,他在发什么疯?他还在奢望什么?期待再一次的羞辱吗?可是她的泪让他迟疑,让他无法控制自己的脚步。
  倘若没有当年的离开,今日他的努力会承接如此丰硕的回馈吗?成功虽然得来不易,但他却毫无欣喜之情.千万身价亦敌不过一分实实在在的安定,财富、地位和名望都不是他想要的,她也无权替他决定什么。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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