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子重然诺(4 / 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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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元宝面现疑惑之色,道:“什么是另鳟──桂羹?”以为她说的是吃的。
  秋别失笑,金元宝想必不曾读书,她说话太过文诌诌,难怪他听不懂,忙改口道:“你爹今年多大岁数?还能做事吗?”
  “-问我爹几岁啊?”金元宝这会儿可懂她的意思了,笑逐颜开:“他今年四十七,属牛的,身体可硬朗了──”接着滔滔不绝说了一大堆金开的事。
  看得出金元宝侍父至孝,这让秋别更坚定想帮他之心,和声道:“你这样行乞下去也不是办法,以后你总要成家立业,养老扶幼,总不能连片瓦寸土也没有。我想你不如留在周府做个几年,存一些银两,做将来讨老婆的本钱。至于你爹,我也找个较不辛苦的工作给他做;你们两父子聚在一处,也有个伴,不胜于在外风霜颠波?”
  金元宝一听大喜过望,他正愁不能长留下来,秋别不但挽留他,连他父亲也一并有了打算。他喜得不知该说什么才好,一时忘情,捉住秋别双手连连摇晃:“谢谢姊姊,谢谢姊姊,-对我真好。”
  秋别对金元宝逾礼的举动,只是微微一笑,知道他是发乎真情,并不是有意轻薄。
  轻轻脱出手来拍拍金元宝手背,温柔一笑:“我和老夫人说一声去,明儿个你到怀桐院来找我。”翩然转身,徐步去远了。
  金元宝出了好一阵子神,秋别的话句句清清楚楚在心中重又覆过一遍。用力一捏自己脸颊,很是疼痛,这竟不是作梦了?
  他欢天喜地的呼啸跳叫,下午做工时倍加有精神,脸上笑容不断。旁人见了只当他傻气发作,有的好笑,有的摇头。
  周老夫人感染风寒,在秋别细心调护之下,病情慢慢好转。因年纪有了,病去如抽丝,这儿咳咳,那儿酸疼,总好得不完全,还是待在房里休养,一切事情由秋别来报告请周老夫人裁示。
  早起梳洗完毕之后,秋别命冬望去厨房煮莲子羹,自己往周老夫人房里来请安。秋别就睡在怀桐院外屋,周老夫人睡内屋,半夜有什么要吩咐,立刻便能应命。
  掀开隔障内外的珠帘,房内西南角博山炉内烧着一支静息香,香烟袅袅从炉内飘出,床帷内有人影移动,夹杂一两声带痰的咳嗽,周老夫人起身了。
  秋别忙上来掀帷用络子束好,拿起折好放在床头的外衫抖开,披在周老夫人肩上,扶着她手臂下床,道:“老太太怎不多睡一会儿?这辰光还早。”昨晚周老夫人咳得厉害,秋别在外屋听见她一直在床上翻来覆去,不曾安睡。
  周老夫人微一蹙眉:“再躺下去这把骨头就要散了,不起来走动走动怎行?-来替我梳头吧。”
  坐到妆台前,对着菱花镜,秋别站在周老夫人身后,左手捞起周老夫人灰白的头发,右手拿着象牙梳细心梳理,道:“您昨天说想吃莲子羹,我叫冬望去厨房做了。昨晚听您咳得这么厉害,记得东大街养生堂的清肺镇咳丸您吃了有效,我再去叫人配药好吗?”
  “也好,昨晚突然咳了起来,咳得似乎连五脏六腑都要吐出来,唉。”周老夫人长叹一声:“人老了,再过不了多久两腿一伸,两眼一闭,也就去了。”
  秋别一听这心灰失志的话,心上像针刺一般,她扮出欢颜,手上忙着替周老夫人梳好头髻,双手轻按在周老夫人肩上,笑道:“谁老了?瞧您这皮肤多光滑,一条皱纹也无,看上去最多三十,要是走出去,人家还以为您是我姊姊呢!”
  周老夫人被她故作正经的语气逗笑了,两人视线在镜中交会,笑道:“-就是这张嘴会说话,死人也能让-说成活的。多亏有-这个伶俐丫头,我才过得几天快活日子,将来不知哪个好福气的娶了-去?”
  “我才不嫁呢!我要侍奉您到两百岁,等王母娘娘派仙女接您上天宫享福,我拉着您衣角一道去。”
  言中善祷善颂,周老夫人更是笑得合不拢嘴,摇头道:“贫嘴丫头。”言虽如此,实则深喜。
  此刻,冬望捧了莲子羹进来,向秋别挤眉弄笑道:“秋别姊姊,有个人在外头等-呢。”
  “谁?”秋别略一思索,记起昨天自己叫金元宝来怀桐院找她,叫道:“哎呀!我差点忘了。”
  “谁啊?”周老夫人问。
  “我昨儿个本要向您禀告,一忙就忙忘了。”秋别将金元宝的事说了,周老夫人一边听一边点头,不住赞叹。
  待秋别说完,道:“真是个好孩子,英雄每多屠狗辈,侠女从来出风尘,这句话竟不是虚言。虽然是个小乞丐,孝义却是不亏。快把那个孩子叫进来我看看。”
  冬望欠身笑道:“是。”
  不多久冬望领着金元宝进来。听说老夫人要见,金元宝罕见贵人,不知该如何应对才好,不敢进去;但想到秋别也在里头,不由得勇气大增,于是跟冬望入怀桐院。
  屋内样样精致新奇,但金元宝看也不敢多看,只见抱厅上坐着一位面目慈和、神态安详的老妇人,必定是周老夫人。不待冬望提点,金元宝扑通一声手脚灵便的跪了下来,往上磕了三个头,道:“金元宝给老太太请安。”
  周老夫人微笑道:“真有礼貌。你叫元宝是吗?抬起头来我看看。”
  “是。”金元宝依言仰起脸,和周老夫人视线相会。他这回正眼看清周老夫人的面容,心里却又胡涂了,彷佛身在一片迷雾之中;这周老夫人,他好像是见过的。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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