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1 / 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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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明,风清,星黯淡。
  夜深露重,隽书斋内仍是灯火通明,耸立疙瘩的飕冷凉风从突然敞开的大门窜进屋内,烛火忽地飘摇微弱,端坐在案桌前的费隽淳却未受影响,维持惯有姿势,头也不曾抬起。
  茵茵入内后重新将门合上,捧着托盘慢条斯理地来到旁边。
  “庄主,您请喝茶。”
  “嗯,先搁着吧。”
  “是。”茵茵将参茶放在桌案一角,静静地退到后方。
  费隽淳翻阅着燕总管送来的厚厚一叠帐册,大致浏览了半个时辰后,他抬起头,看到茵茵神思不属地站在旁边,整个人呈现半出神状态。他停下了翻页的动作,用着剖析而深沉的目光凝视着她。
  不可否认的,这丫头生得确实标致,眉如远山,不画而黛;唇若樱桃,不点而朱,一对盈盈如星子般的晶亮眼瞳,点缀在细白如玉石的小脸上,当她郁郁寡欢地垂下眼睫,那双明眸跟着蒙上一层薄雾,他看不真切,只知道她正被某件事情给严重困扰着。
  他不动声色地收回视线,端起瓷杯啜饮已经温掉的参茶,微皱眉心搁回桌上,稍微瞥过眼再去看她,她还是呆呆地伫在那发楞。于是,他合上帐本,顺便将杯盖盖回瓷杯上头,两个声音一前一后,一个沉甸一个清脆,蓦地就把茵茵飘远的思绪拉回。
  “这茶一定是凉了,奴婢去为庄主换上热的。”她有些心惊地捧起茶杯直往外头走。适才想事情想得过头,几乎忘了自己还在书房里伺候着。
  “用不着忙,我不渴,-回来吧。”他一丝不苟地说道。
  茵茵惧怕地扭过脸,见他并没有发怒的意思,这才又折回了原处。
  “-一定要这么怕我吗?”他将身躯安靠着椅背,双手平放在椅把上,沉稳内敛的表情,刻意漫不经心来掩饰真正情绪。
  “奴婢是尊敬庄主,就和其它人一样。”
  “-想嫁人吗?”他突兀地开口,双目如炬熠熠慑人。
  她睁眼拼命摇头,心里惶恐难当。“当然不想!奴婢愿意一直伺候庄主,请庄主千万别安排奴婢嫁人。”
  她的慌乱神情,莫名勾起他几乎遗忘的陈旧往事。多年前,也曾有个女子这般慌乱地对他摇着头
  心烦地离开椅背转换姿势,将身体斜倚着桌缘,阴霾的眸光盯着一束纯白色的鲜花,伸手抽出一朵到鼻下轻嗅,清新淡雅的香气,像那个她、也像茵茵,是这样的纯真、美好、娇嫩,含苞待放,却
  过了片刻,他才又重新开口:
  “-觉得--我是个什么样的人?”
  她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这么问她,只能把头压得极低,声音细小又带着沙哑。
  “对奴婢而言,庄主是个很好很好的人。”
  “怎么个好法?”
  “嗯庄主善恶分明,光这一点就让奴婢确定庄主是个大好人。”
  他的唇线渐渐勾出一道森冷的笑痕。“不,-错了,我非但是个好人,还是个善恶不分的大坏人。”
  他的说法又让她吓一跳,急忙抬起了头。“如果庄主善恶不分,奴婢早就没法儿在这庄里待下去了。”
  “一个害死了自己妻子的男人,会是一个好人?”他轻轻地道。手上那株白花在他揉捻下,折毁的花瓣一片片坠落桌面,枝梗的部分也被一段段扯断弃于地上。
  茵茵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哆嗦,双唇泛白,颤抖的身子往后退了几步。
  她一点也不懂他话里的意思。害死了自己妻子?庄主以前曾经娶过妻吗?
  “我”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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