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6 / 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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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苇苇柔,咳咳”赵靖心呕出一团血。
  再睁开眼,巨大的疼痛震醒了她。赵靖心的眼睛清亮无比,紧紧掐着白苇柔的手。
  “少奶奶,您撑着点,我去找人来救您!”白苇柔惊惶失措地喊。
  “不不要苇柔,听我说听我咳咳我不是不是真心要伤害你的,我我”
  “少奶奶”
  “别别浪费浪费时间没有用的,我知道这样这样也好”“少奶奶,您别胡说,我去找人来救您!”
  “你喜欢喜欢释谦,我知道!我一直一直都知道。你不是不是真心要嫁高贵的,你只是不想让释谦对我为难。是是我太骄傲太好强,他对我对我好,却从来没有没有爱过我。我我不甘心不甘心呀!照顾照顾他苇柔,拜托你,替我照顾他如果可以想办法想办法跟他一一道离开离开乔家。离开乔家,你们才会快乐。”
  白苇柔还能说甚么?赵靖心是那样拚尽剩余的气力,只为把深爱的男人托付给自己。她对赵靖心悲痛她哭泣着,拚命点头。
  “我照顾我照顾他,我会照顾少爷。少奶奶,苇柔求你别再说了,我去找人来帮你”白苇柔抹着泪仓皇失措地走了,赵靖心没能握住她。
  “不要啊!苇柔你别走,陪我一会儿,再一会儿就好了。”她喃喃地喊,颓力把手垂下。
  赵靖心抿住嘴,突然不喊了。眼眸恢复她一贯的温柔镇定,沾着血渍的白皙脸庞透着沉静和愉悦。
  这样也好,至少她是以乔释谦的妻子死去的,乔家的牌位会有她。虽然名字会随着时间的流逝渐渐不可考,但她终归是乔家的少奶奶。
  这想法真是愚蠢哪!她微微一笑,又安慰自己,这世间谁不是做些蠢事成长的呢?她想起自己当年披着一身嫁衣的喜气,忍不住笑容加深。
  怎么样都是乔释谦的妻子,她喃喃笑着。
  释谦我把你还给她,因为你的爱本来就应该是自己找到的。我占你太久,末了只能这样回报你,好不好?她轻轻地抬起手,沾过额上被石子划开血淋淋的伤口,吃力地掏出左手紧握的绣帕,手指头轻缓地移动。
  闭上眼睛,她身子从脚底慢慢地冷上来,椎心的刺痛也随着凉意渐渐淡了。她忍不住要开始想像,自己将去的世界会是怎么样的?是否就像方才佛寺壁上所绘的人间炼狱?还是会有一朵朵莲花的西方净土?也许也许就像她习惯把乔释谦想成自己的天那样,是一片澄清没有边际的蓝
  “春日愿绿酒一杯歌一遍再拜再拜陈三愿一愿一愿郎君千岁”赵靖心喃喃念着,一面幻想着那片清澈的蓝。她的天空要是真能那样,那就好了;想着想着,赵靖心恍惚地微微一笑,知道自己真正跳脱了世间那分依恋,从此,她不再会有任何遗憾了。
  没等乔恒和白苇柔把她送回乔家,没有再多交代甚么;甚至,她也不等见乔释谦最后一面。赵靖心一如生前行事,安静地离开了。
  她走得很安详、很平静无怨,彷佛身上的伤口并没为她带来丝毫痛苦。她薄薄的唇色微微翘着,柔和地像睡着似的,不曾有过牵挂。
  乔释谦握着妻子的手,最初的震惊已经麻痹。他沉默地坐在房里,心里的泪一直没断过。
  “姑爷该给小姐换衣服了。”打小一直服侍赵靖心的绣儿捧来一套赵靖心生前最爱的紫色衣衫,伏在门口泣不成声。
  “我来。”他接过衣服,回头替妻子拭净身子。他眼眸被泪水刺痛,不由自主地将脸颊贴向那已然冰凉的嘴唇,心中浮起逝亲的悲恸。
  他的手指轻柔地摩挲着她的唇,一遍遍问自己为甚么是这样?这世上再没有人像赵靖心一样了解他,偏偏他无法待她如待白苇柔那般。
  一样东西悄悄自赵靖心袖中滑落,绣儿含泪拾起那方被揉成一团的素帕。她含泪将帕子交给乔释谦,然后跪在床前执着赵靖心的裙幅,开始捶胸顿足地放声大哭:“小姐,你就这么狠心放绣儿一个人绣儿跟你这么久,你怎么都不替绣儿想想”
  乔释谦展开被血染成的几个字;他震惊,心痛地呆坐在床,不能言语。
  “娶她,为我,也为你。”
  那就是赵靖心最后的遗言。乔释谦盯着那行字,心里一阵大恸为甚么?
  想到这层,乔释谦的泪更多了
  没有换洗、没有梳装,从入捡到封棺,白苇柔动也不动,像块木头似的跪在堂前,机械似的把一叠叠冥纸拆开、打散,一张张折半地放进火盆里。烟熏得她眼眶发疼,流下的泪水分不清哪些是被烟熏的,哪些是因为悲痛而哭的。
  她一身模糊的血渍,也替她严厉地挡开众人;就连那原来满心悲愤的绣儿和几个跟赵靖心生前较亲的丫头,都没敢靠上前一步。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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