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1 / 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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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才把那扇沉重的木门推开,曲珞江就听到牢里头发出的细碎声音;她习惯地握紧了提篮,熟悉的焦躁腾上心头。
  被囚禁的男人并没有坐在地牢的一角打坐或休息。有时候曲珞江甚至还怀疑他在每个时刻都是清醒的,在铁栏之后,就为等候她的到来。
  那是最令她不安的因素。
  “你来啦!”被囚禁的男人抓着栏杆直笑,那一脸的真挚,诚恳得让人无法拒绝。
  但是曲珞江从来没有试着回应过对方的笑。打从懂人事以来,她就不被师父允许有任何友善的回应;尤其这个男人,还是曲家的阶下囚。
  也因为习惯,她不会做作,所以也只能没表情地瞪着他。
  “吃饭。”她说,话里不带感情。
  叫陈阿文的男人点点头,不变的仍是他那憨憨的笑。
  一等开锁,遣走看守地牢的下人,铁栏杆不再是两人的阻隔。曲珞江迎上那渴望却温暖无比的目光,心跳顿了顿,指间在篮里的陶碗上颤动了一下。
  只是个人质,没什么好担心的,她对自己这么说,但全身的紧绷证明了她的失败。
  “你真是个好女孩,就跟跟你娘一样。”
  她抬起视线,尽可能冷冰冰地回视他。
  “你认识杜春玉?”
  提到那个名字,陈阿文微笑了,但笑中却隐隐含着闪烁的泪光。不知怎么的,曲珞江竟难受起来,就像每回只要她试图想对他坏一些,那莫名的痛就会多加一倍在她心上。
  “怎么认识的?”她忍耐地问。
  拖着铁链的手颤抖地伸向她,似乎想藉着抚触来回答这个问题,但马上又颓然地垂下了手。
  闭上眼睛,陈阿文悲哀地摇摇头。不可以这样,他没资格这么做不管他和曲承恩的恩怨如何,眼前的女孩是无辜的,没必要把她拉进来。
  不公平的事,就让老天去安排吧!好坏这孩子冠的姓是“曲”是曲家人把她养大的,可不是他这没用的爹。陈阿文仰头一叹,认命地咽下了那不能相认的苦。
  十六年了,要不是因为“七采石”之故被抓进这里,而碰上故人杜秋娘,他根本不知道当年失散的妻子为他留下了这个女孩。
  每当她提出的问题没有答案时,那浓烈的哀伤便习惯地出现在男人的眸光里曲珞江僵在原地,恼恨的捏着竹篮的把手,气自己的无能。
  打从她第一次在牢中见到陈阿文,这男人就是这样子;除了对她盛满疼怜的笑,就是这般忍耐又沉默的认命表情。
  但也就是这样柔弱的沉静,才会把她冰封的心弄得烦躁不安,只为那目光里有太多她不能了解、又无法忽略的悲哀,偏偏他又不肯说;而她,不会求他,更不会逼他回答。
  曲珞江重重地放下提篮,忍着气掏出里头干净的碗。
  不管她亲娘、亲爹、姨娘和这个男人之间有着什么样的关系,那都不是她关心的重点。过去的事对她来说没半点意义,也没必要去在乎;想到这里,曲珞江眼神沉了沉,硬生生撇开那分连自己都不清楚从何而来的怒意,把饭菜拨进碗里。
  “吃吧。”她递给陈阿文,表情冷得吓人。
  他小心接过,像是想起什么,对她咧嘴一笑。
  “可不可以拜托你一件事?”
  “如果如果我那干女儿到曲家来找我,请你我请你网开一面,别为难她,好吗?”
  “曲家要的只是七采石,只要唐璨把石子送过来,我保证,她不但没事,你也可以安全地跟她一道离开。”
  想起干女儿那倔傲的性子,陈阿文不禁苦涩一笑。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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