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件之前4(3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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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打扰得久了,道士要赶回鹿胎宫喂猪去,年前要杀翻好几只哩。”走到灶间门口,停下脚步,掏出一张符纸给厨娘。“险些忘了,这是大娘要的符,贴在床板下就成了。”
  厨娘一臊,收符跟了出去。
  我挨着嬷嬷坐下,依她教我的颜色,把图画填上。填了两张,我不耐烦起来,开始自己挑颜色玩,把一个梳堆鸦髻的女人身上都涂了蓝色,用朱红点乳与下阴,再把那长须男子的阳jù涂成绿色,上头再用紫色打小圈圈。
  嬷嬷气得赶我出灶房,我抹了她一鼻子紫绿,又从橱底偷了一张没上色的避火图,跑回房里去。
  到前面去问了那个双眼皮的值班衙役,霍桑哥哥还没有回来。
  我的房里没有色料。我到院子里烧焦了一小截细枝,拿来画那张偷的避火图。我怕阿爹走过,把窗帘子放了下来,才掏摸那张图来看。
  这画的上方是天空,印了两个巨大的人体,纠缠在一起。巨人身下是乌云,乌云底下是一群小小的老百姓,纷纷打了伞,东奔西跑地躲在乌云里打下来的粗雨。右上角写着:
  “天人交媾津液如雨”
  那两天人的面孔印得漫漶,大概是木刻的版损坏了,五官残淡,看不大出来。
  我把烧焦的木枝削得尖了,随手在那个男的天人脸上勾勒几笔,心想这天人在交媾时不知是不是很沉默的,嘴巴该画作闭着还是张着?看得津液淌洒的全程的声势,恐怕声音大得很,像风刮雷吼吧?这版工将雨线刻得这样浓粗,彷佛天山下下来的是绳子,不是雨。不知这津液又是什么了。
  我想归想,勾出来那男天人的嘴却抿得紧紧地,皱一个眉头,很不开心的样子。我自己看了也要笑,想来他是烦恼胡乱布雨,待会儿要受上神责罚吧。
  端详了一会儿,我忽然觉得这张脸很眼熟,我忍不住再把他的眉毛描一描,这下认出来了:我画的是桑哥哥的面孔。
  我吓了一跳,赶紧用炭枝乱涂,想把这脸与桑哥哥相似的地方改去。涂了一阵子,把这男人涂成了一个大胡子。
  我这才松一口气,以为可以假装这事不曾发生过了,可是再多看两眼,却觉得这张生了大胡子的脸,越来越像青肚子,简直就要嘻开口笑了。
  我用手把纸一盖,回头看门窗是不是还关着,心跳得好厉害。确定没有人了,我才慢慢把手移开。
  这避火图哪里能避邪避鬼!?我看它自己就邪气得很。
  可我还是忍不住拿眼看去觑图画。再看那男脸又不怎么像青胡子了,却像桑哥哥蓄了须的样子!我慌得把纸往床底下一扔,用被子蒙住头,哈哈大笑起来。
  做了一个梦。
  一颗美丽的流星,从牵牛星座划过紫薇星座,殒落在远处。大家欢乐地赶过去看,看见殒落在地的,是一块赤赤红的、巨大的肉。有人上前用步子测量肉的大小,有七十步长,六十步宽,屋子般大小的一块肉。
  肉渐渐开始腐化了,空气中充满腐臭味,肉的旁边传来一阵又一阵凄厉的哭声,越来越大声。大家都一径欢笑地说着话,十分高兴。
  阿爹忽然从人群里偷偷摸摸地走出来,谨慎地四下观察,确定没有人注意到他,他才一小步一小步地移到那块大肉的旁边,紧挨着肉蹲下来,抱住膝,静静望着前方。
  众人一路笑,一路散去了。只剩阿爹一个人,动也不动地蹲踞在腐肉旁边。凄厉的哭叫,一声接一声,要把脏腑都扯裂的哭叫。
  一望无际的平野上,一块巨大的腐肉,一个人。
  晚饭嬷嬷端进房来,大菜碗里竟是一方犹自轻轻颤动的红豆腐乳烧肉。我差点没呕出来。
  什么叫婚配?
  是另外有一所房子,房子里的人愿意收留我吗?是像我现在住的一样的房子吗?
  收留我作什么?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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