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6 / 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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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男人以为她没听懂,遂说明“她就是涂开的太太。”
  “不是,不对。”她半自语地喃喃,而后面向男人。“请帮我问问,我找的是二十 几年前住在这的涂开。他有个太太,还有个女儿。”
  他代她转述了,老妇露出恍然的表情,叽哩呱啦说了一串。
  “她说什么?”等老妇停下来,她急切地问。
  “她丈夫是你要找的同一个人。至于他原来的妻子、女儿,她们都死了。”
  “死了?”她脚下踉跄了一下,男人立刻握住她胳臂。但他一碰到她,她却有如触 电般跳开。
  他关切地注视她瞬间失去血色的脸。“你还想问什么?”
  “请问她,她她们是怎么死的?出了什么事?”
  他问了。这回老妇说一句,他转译一句。“她不清楚。像是母女两人同时得了急病 ,夜里死的。没人确实知道是怎么回事。”
  她深吸一口气,点点头。“请帮我谢谢她。”
  他代她向老妇道了谢,一转身,她已经走到巷口了。他很快追上她,当他再度伸手 企图扶她,因为她步履有些不稳,她又一次惊跳开,停下脚步,探幽的黑瞳瞪著他,他 困惑地收回手。
  “你还好吧,小姐?”她眼底深重的哀痛惊动了他。
  她仿佛隔了一会儿才听见,变温和的眼神露出一丝歉然。“哦,我没事。只是 难过。”她嘴边拉了个牵强的笑。“刚刚谢谢你。我很抱歉就这样走开,只是我一时 ”
  “没关系,”他举一手阻止她的解释。“我了解。听到这样的消息,任谁都没法一 下子接受。那对母女是你的旧识吗?”
  “是小时候的邻居。我离开的时候还很小,很久没见也没有联络,所以我想来 看看她们。”她摇摇头,一头黑匹缎般乌亮的直长发在她挺得笔直的肩后甩动,却 甩不去她眼底的深沉悲哀。“再一次谢谢你”“我姓费,费希文。”他看出她要走,可是他下意识地不想就这么让她走掉。“小姐贵姓?”
  她犹豫了一下。“牧,牧师的牧。”
  “牧小姐,你脸色不大好。到我家坐坐,喝杯茶,休息一下好吗?我就住这附近。 ”
  “不,不要,谢谢你。”她拒绝得飞快。“我该走了。”
  他注视她疾步走开,抑住跟上去的冲动,张著的嘴也没发出声音。
  当他在原来是教堂的路边看见她,一惊复一喜,接著便纳闷起来。她的脸庞五官和 狄兰德小姐相似,但发型完全不同,立即吸引住他的神韵亦与狄兰德差之千里。除了那 张脸蛋和身材和狄兰德小姐几无二致,她看上去分明是另外一个人。
  然而也是那张和狄兰德酷似的脸,使她们看来截然不同。这位牧小姐的情绪全写在 她雅致的脸上。当她沿街走着,愁怀和感伤浓得仿佛要将整条街道和两侧的建筑淹没。 她驻足矮屋前时,他远远看着她,她的表情有如那屋子是个食人怪兽般。等那老妇出来 ,她脸上的惊怖和绝望瞬间化为教人看着便心痛起来的沉痛和悲伤。
  而最最摧折他的,是听到那母女的死讯时,彷如死去的是她的亲人般,他几乎可以 看见排山倒海的痛苦在她体内爆炸,将她炸成了碎片。当她茫茫然转身自他身边走开, 她肩上负荷的悲伤和哀凄,却竟使她的背挺得更直。
  又一个谜样的女人。短短两天,他心湖波动了两次。费希文想不透他何以竟在如此 短的时间内,遇见两个如此貌似,然又如此不同,且都深深打动他心腑的女子。
  而他有种感觉,他还会见到这个牧小姐。
  “你气色很好。”费宗涧,希文的父亲,开门见到他总是这句话。
  他并不常回恒春老家,工作忙,常要四处旅行是原因其一,其次是他和父亲除了一些老套的寒暄词,说不上几句话。
  “梅姨不在?”他随口问,并不真的关心。
  “打牌去了。”费宗涧淡淡答,随即坐回客厅的藤椅,继续下他被打断前独自下著 的围棋。走了颗黑子,想到另一句惯例的问话,又抬起头。“这次住几天?”
  “不一定。”希文的答覆也是千篇一律。
  梅姨是他父亲的第七个太太。第三个以后,希文就不再在父亲又带一个没见过面的 女人回来,说“希文,这是你新妈妈”时,乖乖叫妈妈了。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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