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8 / 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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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梵盯著安若伸到她面前的手良久,终于慢慢地抬起粗糙多皱的手,轻轻用一只手 接住,再用另一只手小心地摸安若的手背和手心,再沿上去摸她的胳臂。
  “他没打你吧?”她心疼地摸著,问。
  安若忍住一声哽咽,跪蹲在她母亲面前。“没有,没有人打我,再也没有人会打我 们了,妈。”她再无法忍抑地抱住她母亲。
  “哦,丫丫,哦,不哭。不哭哦。”李梵搂著她,拍她的头又拍她的背地哄她“ 哦,我的丫丫长胖了,长大了呢!”她推开安若,疼爱地打量她。“你找到爸爸了吗? 啊?找到了吗?”
  “找到了。”安若觉得眼泪又涌起。“我找到他了,妈。”
  “啊,找到啦?他对你好不好?啊?好不好?他认你吗?认不认?他好不好?”
  “好。他很好,对我很好。”安若哽著声音回答。“他很想念你。他要来看你,可 是他忙。”
  “忙?哦,忙好。好,好。”
  安若的眼泪汩汩而下,再度紧抓住母亲。
  “不哭。哦,丫丫不哭。不哭哦。”
  经韩昭容的同意和安排,将院里一间空房让希文当客房住,省了住饭店的麻烦。安若则陪母亲共住李梵原来的房间。
  安若原想带她回台北。不料意识仍不很清楚的李梵不肯离开。
  “妈,我们一起去台北,住在一起,我会照顾你,好不好?”
  “台北?”李梵害怕地一直摇手又摇头。“不去台北,这里好,不去台北。”
  安若和院里的医生谈,他也不同意李梵离开。她的精神状态一遇刺激便不稳定,在 安养院,一切她都习惯了。若让她突然去个陌生环境,四周出现些陌生的人,只怕对她 有不良影响。
  安若只好先陪母亲几天,再另想办法,因为她不可能永远待在安养院。她想也许陪 她妈妈一阵子,慢慢或者可以说动她,让她了解离开安养院是去和女儿同住。
  但大多数时候,李梵的意识和记忆仍停留在过去。她有时把安若当成她年轻时可以 谈心事的一个朋友,脸上焕著奕奕神采地说著她的男朋友多么温柔多情。有时会述说她 和男友约会时的欢乐时光。安若想,也许她就是活在这些美好的回忆中,因而没有发疯 ,只是和现实脱了节而已。
  而从她母亲的忆述中,安若了解了他们以前确是真心相爱的。
  这天晚上,临睡前,李梵突然很清楚地对安若说“丫丫,你爸爸来看我了。他来接我了。”
  第二天早上安若醒来,发现她母亲已在睡梦中与世长辞,结束了她半生苦厄,半生 晕糊的生命。
  希文来看她们时,安若仍没有哭,只呆呆静坐床侧,握著妈妈没有温度的手。他轻 轻将她拉起来,拥入怀中,她才在他胸前无声地、哀伤地流著无法停止的泪。
  蓝季卿扭曲的脸上和眼里是既快乐又悲伤,还有深深的歉疚,罪恶。
  安若一直不肯承认,事实上见到苍老、衰弱的老人之前,她心中的恨已经消失了。
  “谢谢您十年来对我母亲的照顾和关心。”她的口气生疏、客气,是她进病房后说 的第一句话。
  他吃力地在纸上写字。安若靠过去看。
  “难补其罪。”
  接著他又写。“我对不起你们。”
  安若咬著唇,眼泪涌起。近来她似乎变得极易落泪。
  由于希文已将“欧梵”收购蓝氏企业的事,源源本本向蓝季卿报告过,他抓著笔, 这次写了很久。
  “蓝氏到你手中,我很放心。已交代律师,剩下的,蓝氏纺织等等,虽仅余残摊, 都留给你,都是你的。蓝氏宅邸,也是你的。”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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