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3章 一元专制,唯我独尊(4 / 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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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启愚靠在椅背上,眉头都快拧成了疙瘩,颇为忧虑的说道:“只靠忠诚,或者仁义礼智信,就能对抗金钱对人的异化了吗?金钱在松江府,几乎可以买到世间的一切!”
  “人是可以被规训的,反腐御史范远山的妻子,就是被规训,短短几个月时间,就从节俭,变成了要事事都要和别人一样,范远山是得了陛下的腰牌,没人敢对他肆意妄为了,但换个人,如此连绵不断的攻势,如何抵挡呢?”
  “金钱的腐化,可以是汹涌的,也可以是润物细无声,时日一久,人心中对善恶的标准,会发生改变,有钱就是善,贫者就是恶,如此之下,大明怕是命不久矣了。”
  “慎言!慎言!”申时行有些后悔找高启愚了,这家伙最近变得越来越直言不讳了,怎么可以说大明亡国,这非常的不正确,但这家伙还说的让人无法反驳。
  金钱无所不能,富者善,贫者恶的社会共识形成,大明怕是要变成一个自己都唾弃的怪物。
  “松江府有句话,叫笑贫不笑娼,简直是荒谬。”申时行伸手又要拿酒,他觉得自己很厉害,但他解决不了这个问题,他想再喝点,但高启愚不让。
  笑贫不笑娼,是物欲横流、世风日下、道德沦丧、礼崩乐坏的标志。
  娼,是一种出卖肉体和尊严,换取劳动报酬的劳动,看起来和拉车的、抬柴夫、力役、码头工匠没什么区别,社会劳动中,无不是在出卖劳动和尊严。
  但娼这种行为,是完全自我物化,把自己当做了商品售卖,而非出卖劳动力这种间接的售卖。
  完全的自我物化,还不自知、自爱,这就是富者善贫者恶的社会共识在形成,看似正确、看似合理、却处处荒谬的逻辑。
  “你有什么办法吗?你是要做首辅的人!你就一点办法没有?!”高启愚思索良久,发现自己毫无良策,直接给申时行上压力了!
  你要做首辅,这点事都解决不了,你做什么首辅!
  “你还别说,我还真有点想法。”申时行坐直了身子说道:“衣食住行。”
  “嗯?”高启愚一愣,搬着自己的凳子,往申时行的位置挪了挪说道:“仔细说说。”
  “衣食住行是人生活所必须,保证这四样的价格,在一个合理的范围内,弘毅士人自然能够抵抗金钱的异化。”申时行伸出四根手指头说道:“西山煤局,柴;纺厂,衣;官厂的官舍,住;驰道,行。”
  “你看,朝臣们对官邸的看法,泾渭分明,完全不同。”
  “五品以下官吏,恨不得把脚都举起来支持陛下,居京师大不易,住的贵,上学更贵,这官邸,一下子就把燃眉之急解决了。但五品以上官吏,嘴上不说,但心里都是骂骂咧咧,觉得陛下管得宽。”
  “我看来看去,对抗金钱异化,就要从这四方面下手,维持平价,才是关键。”
  民以食为天,食里面成本最贵的就是柴,为了柴,千年来,山都被砍的光秃秃的,申时行从万历维新中看到了希望,金钱的异化是可以抵抗的,从物质的层面去抵抗。
  “道德是阶级道德,人在食不果腹衣不蔽体的时候,是没有选择的,必须要接受这种异化,要么为虎作伥,要么做了恶虎之食,朝廷要想方设法的让人有选择。”
  申时行继续说道:“以范远山之前被围猎而言,在拿到官邸房契之前,他似乎也没有选择。”
  “妥协似乎是他唯一的出路,但他还是硬挺了过去,拿到房契后,面对林姑娘,他就更加游刃有余,而不是被迫接受了。”
  “你说得对!说得对!”高启愚眼前一亮,但很快就暗淡了下去,他摇头说道:“难。”
  “是。”申时行立刻说道。
  二人相对无言,高启愚打开了酒,给申时行和自己满上,二人又饮了一杯,仍旧一句话没有。
  申时行找高启愚,是因为大家都是为了大明再兴,是同志同行同乐者,虽然有些矛盾和冲突,但都是围绕着大明再兴的矛盾,而非根本上的、路线上的矛盾。
  高启愚觉得可行,但眼神暗淡下去,是因为知道这事儿,真的很难做很难做。
  眼下就有个让申时行无法解决的问题,大明在减少田赋的征收,一旦减少田赋征收,朝廷因为岁收主要来自于官厂和关税的增长,所以没有太多的感觉,但地方衙门陷入了前所未有的财政危机。
  田赋几乎是地方衙门的唯一收入来源,如果田赋继续减少,地方衙门一定会把注意打到衣食住行之上,比如汉朝就有盐铁专营,盐税更是从汉唐到大明重要财政收入,比如北宋、南宋的酒类专营。
  要解决地方衙司的财政危机,别的不说,就一个住字,就足够了。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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