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痴心红颜(3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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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谷雨时节,忙春耕的南大洋,像一位俊俏的小媳妇。空气清新甜润,阳光温煦明亮,天空蔚蓝明澈,白云轻盈飘逸,小鸟鸣声清脆,村庄热烈而祥和。翻整一新的土地等待着播种。一切都欣欣然的样子,充满了希望与生机。
  太阳却是疲惫的,在每一个忙碌的晨昏,从吹过林子的风里,总能听见骨节的脆响和沉重的叹息。营养不良的日子,月亮像一张苍白的脸,因为过劳而贫血。在南大洋的梦里,刺绣厂的花开了谢,谢了开,就像屋后的早樱,枝头上挂着的,都是人们对美好生活的渴望。
  人过中年的张艳阳,梳着短发,鬓角和额头垂着几缕灰白的发丝,干练净利索地掖在白色的工装帽里。她出现在车间里的时候,满车间的女工,七嘴八舌扯着闲篇,对即将开始的工作毫无概念,也并不把谁来做她们的师傅放在心上。她们是奔着校办工厂和邵勇的名头来的,从此过上风吹不着,雨淋不着,按月开饷的生活。她们的心情是热切的,对未来的憧憬是饱满的,至于如何开始和继续,似乎并不在她们的考虑之列。因为那些是当领导应该操心的,远在她们的脑力允许之外。
  邵勇走在张艳阳身旁,环顾四周,重重咳嗽一声,让叽叽喳喳的女人们安静下来。邵勇把张艳阳介绍给大家。张艳阳是个极好的老师,手里捧着个笸箩,放在二菊的机台上。她把缝纫机刺绣的工具展示给大家看,剪刀、线梭、撑子、彩线、绣花针、绣花压脚……教大家如何换压脚,上撑子,倒换彩线机梭,机绣基本动作要领,注意事项。
  张艳阳把二十个人分成五个组,一组一组地向她们演示。指导每个学员上机操作。三天学一项新内容,一周进行一次考核。她明确警告学员们:不是今天的每一个人都会留下来,留下来的,只能是你们中最优秀的那部分人。张艳阳的话,像一块石头,扔进了水塘里,溅出好大一朵水花。在南大洋更是激起一层层涟漪。
  邵勇在车间粉壁墙上,刷了十二个红色大字:一切为了达标,一切为了梦想。原本松松垮垮的女人们,鼻子灵得很,她们敏锐地捕捉到了危机,开始自觉加班加点,认认真真的练习。可总有人仗着关系硬,拖拖拉拉。
  邵普的二小姨子凤玲一脸无所谓,对张艳阳的严苛暗气暗憋,开始的半个多月,她一直忍着不发作。如果不是考核,凤玲会一直伪装下去,可谁让张艳阳这个死八婆没眼色呢!不看邵普的脸面也就罢了,直接把人从机台上撵下来,实在叔可忍,婶婶忍不了。风玲冲着张艳阳直接翻脸:
  “你牛什么牛?不就会绣个花吗?有本事你生个儿子出来。”
  凤玲打听到,张艳阳有两个女儿。因为生不出儿子,被婆家撵出了家门。打人不打脸,骂人不揭短。张艳阳气得凤目圆睁,小脸煞白,咬着嘴唇,没让眼圈里转动的眼泪掉下来。她颤声质问:
  “风玲,你敢再说一遍!”
  风玲不被张艳阳娇惯,也是血气上头,昂着下巴,瞪着眼睛,气呼呼回怼:
  “有什么不敢!再说一遍,就再说一遍!”瞪着张艳阳,一字一顿,“你什么都行,有本事生个儿子啊!”
  没等凤玲话落地,张艳阳抢步上前,抡起手臂,一巴掌重重扇在凤玲桃子样的脸上。凤玲细皮嫩肉的脸蛋,立刻多了个印章。凤玲妈呀一声,怒吼:
  “你个婊子养的,敢打你姑奶奶,你也不扫听扫听,姑奶奶是你打得起的吗?”
  凤玲像疯子一样扑向张艳阳,十指如钩,抓向张艳阳的脸。二菊、四苹和凤玲一组,看师徒动手,赶忙上前来拉。凤玲像疯狗,得谁咬谁,没伤到张艳阳,却揪了二菊一缕头发,咬了四苹的手背。凤玲一抖手,一缕秀发轻悠悠落在地上。
  二菊捂着头,皱着眉头,盯着疯了似的凤玲,忍了疼没有说话。二菊明事理,没有在这个当口儿节外生枝。揉了揉头皮,看看手掌上没有血,悬着的心才放下来。
  四苹手背上印着凤玲整齐的齿痕,抬起手背,在嘴边吹气,不错眼珠盯着凤玲,眼里都是埋怨。可四苹看二菊没有发作,自己也不便声张,暗暗吃下这个哑巴亏。这可不是四苹的性格,若把凤玲换成其她人,四苹定会咬回去。她可不是个肯吃亏的姑娘。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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