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所谓高举轻放(2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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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打发走了两拨人后,问郑伯纶:“老大,你是嫡长子,你觉着咱们这个家怎么样啊?”
  钱氏仿佛被“嫡长子”三个字刺了一下,捏着郑月明的手不免一紧,郑伯纶垂手而立,讷讷地不敢答话。郑老侯爷噗地吐出两粒瓜子壳,自言自语似的说:“老二说的对啊,这哪像一个家,简直像四个家。”
  拍打拍打手上的残渣,一拍屁股走了。留下一句:“你们歇着吧,我上前院听戏去!”
  钱氏胸脯剧烈起伏着,左右一睃,留下的郑伯纶、寇姨娘、郑宜君,个个头垂到胸口,恨不得找个地缝躲起来。找了个由头,怒道:“大夫呢?请了这么久还没请来,跑腿的都死外头了?!”
  外面有个小丫鬟,连滚带爬地进来磕头,战战兢兢地道:“大夫请、请来了……昂少爷直接请到……二房去了……”
  承平侯府这除夕夜过得热闹。
  族中耆老在前院吃过饭,回家就琢磨了起来。侯府里的下人们来去匆匆,彼此见面用眼神打个招呼,话都不敢多说。
  等阿团抹过药膏,喝过药汤,郑叔茂觉得可以把教育问题提出来说一说了。“阿团,跟爹爹说说,你打人的时候是怎么想的。”
  阿团下意识地找云氏,才发现云氏和郑昂兄弟俩都被郑叔茂支出去了。垂着眼睛小声道:“没想什么。她打我,我就打回去啊。”
  “那打完以后呢?明姐儿人事不知地躺在地上,你怕不怕?”
  “我手底下有数呢,爹爹。”阿团死不悔改,狡辩道:“我才多大劲儿,哪儿至于就砸晕了,她是吓得,要不就是装得。”
  郑叔茂沉默半响,直截了当地说:“你心里头没把明姐儿当家里人看,是不是?”
  阿团一哽。
  这时她才意识到,堂姐和学校里的同学是有区别的,祖母、伯母等人也不是普通的同学家长。
  “砸伤堂姐,是为不悌;顶撞祖母,是为不孝。‘君子务本,本立而道生。孝悌也者,其为仁之本欤’,罚你从明天开始每天诵读百遍。你认不认?”郑叔茂静静地望着阿团,半边脸被桌上的烛火映的明亮闪烁,半边脸没入昏暗的夜色当中。
  阿团垂着眼睛,手指纠结在一起。心里小委屈地想,姐姐、祖母又怎样,难道辈分高,就可以随便磋磨人了吗?
  前世除了母亲,半个亲戚也没有的阿团,可能需要很久才能理解大家族里的条条框框,然而此时,她还是乖乖地小小声地应了个“嗯”。
  “罢了。”郑叔茂低低地叹了口气:“是我不该强求。”
  阿团上回和郑晏打了一架后,连着好些天又狗腿又谄媚地围着郑晏打转,眼神里明明白白地露着后悔和心疼。郑叔茂便当她懂得知错就改,知道友爱兄弟,便没有多加苛责。
  可这回打郑月明就不是那么回事了。
  明摆着的报复。和郑月明额上狰狞可怖的伤势一比,郑晏脸上的青紫看着就小儿科了。且之后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就敢开口讥讽,生怕自己落了下风,哪怕形式不利也梗着脖子不肯受气。
  郑晏也一样,想都没想便站在阿团一边,完全没有试图调停姐妹间的争端,只有护着阿团的心,一丁点都没考虑郑月明。
  郑月明在他们心里,只怕和别的府里的小伙伴无甚区别,玩得好便一起玩,玩不好就拆伙。可拆得七零八落了,哪里还叫家呢?
  夜间,迎春听着外面热热闹闹的鞭炮声,小心翼翼地给阿团换药,眼圈红红的,嘟囔道:“老夫人心都偏到胳肢窝里了,一样的孙女儿,怎么眼里就只容得下一个呢?”
  阿团闭着眼感受额上清凉凉的药膏,平心静气道:“你用不着替我抱不平,我不在意那个。”
  窦妈妈赞同地说:“姐儿这般想就好了,女子在这世上所遇不平事甚多,吃一二哑巴亏又能如何?善恶有报,谁人心里自有一杆秤。关键还是自己要想得开,心要宽。”其后又絮絮地说了些女子要娴静淑德,不可轻易动手云云。
  阿团笑了笑,没应声。
  窦妈妈的意思她懂,不奢望太夫人疼爱便不会伤心。只是吃亏是福的言论,她不认。
  且这会儿阿团也回过味来了。
  诵读百遍……这不是当初老侯爷拿来罚郑晏的手段嘛!郑叔茂教训得严肃,最后却只留了这么个不痛不痒的惩罚,听起来怎么像高举轻放呢?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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