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7 / 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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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内的采眉亦跪着,在怀川于雪地中两天两夜后,她恳求德容饶过他们时,就再也没起来。
  她是弱质女子,哪堪筋骨曲折,没多久就酸痛加漓漓冷汗。但她就是忍着,或许姿势没像怀川那样挺正,但她就是坚持不起来,打算陪着他,也就像陪着他们纠缠相结的命运与情意。
  德容轻轻走进来,淡淡地说:“天又要黑了上片凄暗苦寒的,我就看他能撑到什么时候?”
  采眉极度欺,不再哀求,只说:“撑不下,我们就一起死,死了仍能相守。”
  德容心一震,缓缓走到窗前,斜身看出壁牖,发现那个夏怀川还在。她沉默许久,开口道:“这贞义楼的舒适安静就留不住你,你非要和他去吃苦受罪吗?”
  “我和他是夫妻,吃苦受罪亦甘之如饴。”采眉虚弱的回答。
  “笨女人!”德容骂一声,背过身来才又说:“什么夫和妻、天与地?永远是不平二字而已!天给什么,地就承受什么,山崩地裂也躲不掉!夫妻便是如此,我嫁到翁家的一年,如人间地狱,不但要面对公婆姑叔的恶脸色,还得处处得咎;最可怕的是丈夫的凌虐,每到夜晚只有恐惧,怕面对禽兽所以,他死了,我额手称庆,死亡助我逃脱,我一刻也不想再留在翁家。男人死了,我们终于有了自己的快乐和荣耀,足以和男人齐名的机会,闪亮的牌坊,你为何不要?!”
  “不!我嫁去的夏家不是如此,婆婆和小泵都待我很好,怀川更不曾凌虐我,他关心我、善待我,瞧!他不是为了我在雪地里跪了四天四夜吗?大姑姑,他他把我看得比世间一切还重,这似海的深情我岂能辜负?”采眉低泣着说。
  “男人是禽兽,等到人老珠黄时就不要你了,没有例外”德容喃喃地道。脑中想起她短命的丈夫,二十四年了,他的面孔已然模糊,他不曾为她做过任何一件事,不像怀川如果那短命鬼肯为她跪在雪地里痴傻恳求
  德容的内心漾过一种奇特的感觉,那许久不见的春花秋月浮上来。她语气凝重地问:“你真要跟他走?”
  “是的!”采眉看到了一丝希望。
  “一去就回不了头,你不后悔?”德容再问。
  “不后悔。”采眉坚定的回答。
  “你要笨,我也爱莫能助!”德容说着,猛拉起她,走过浮桥,来到贞姜楼,开了门说:“你随他去吧!”
  采眉一路上跌跌撞撞的根本无法站稳,久跪的脚麻得不像是自己的了。但她自由了,怀川也自由了!
  在她要下楼时,偶一回头,却见德容手拿两盏腊烛往浮桥走去,神色十分怪异。采眉有种不祥之感,人要追上去时,只看到德容以火点燃贞义楼的家具书画,没一会儿,便焰焰地窜烧起来。
  “大姑姑,住手!”采眉想阻止她,带她离开。
  “你不贞节,要贞义楼何用?”德容恨恨地说。
  采眉打掉她手里的烛火,强迫她回到贞姜楼,并大喊着“来人呀!失火了,快救大姑姑!”
  那凄厉的叫声传到怀川耳里,连几个丫环都跑来。
  “快点救火!”怀川说着,冲上贞姜楼。
  “大姑奶奶的房子是不准男人进入的!”一个婢女拦住他说。
  “采眉”怀川才不管呢!
  德容耳尖,听男人的声音,忙叫道:“别让男人进来,我就算是烧死,也不能让男人碰一下,徒坏了我一生贞节心血!”
  混乱中,采眉挡住怀川,只允许三个婢女进来,但门在身后用力的拴上,只留怀川和采眉在楼梯间,屋内关着其他四个女人,哭嚎声不断,一定是德容挡在门口,不让进出。
  孟家大小已召集人来灭火,但大雪天的,水有一半都冻结了。好在贞义楼也覆了冰,表面上冒不出火,只在里面闷闷地焚着,像窑炉里的火一样。
  “浮桥非断不可!”怀川说:“否则,见算火不会蔓延到贞姜楼,烟也会薰死人。”
  但如何断?有贞义楼的火势阻着进不去,贞姜楼的门又被反锁,浮桥颇高,可望而不可及。最后是由怀川攀上屋顶,以功力往下冲,好跳毁木造的浮桥,前后共三次才成功。
  平常时候,这差事对怀川来讲绝对没问题,但这几日他体力大失,显得似乎特别消耗元气。当浮桥折落时,他仅脑瓶墙而立。
  采眉泪水盈眶,再也顾不得自己仍在众目睽睽之下,奔向他的怀抱,紧紧地再也不放开,那身心的相系,是黑暗寒冷中彼此唯一的温暖呀!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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