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3 / 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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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怎么回事?”一个熟悉的语声自门口响起,
  “眉儿!”“姐姐!”“掌门人!”众人同时叫出不同的称呼。沈帼眉脸色苍白疲惫不堪地扶着门站在那儿。刚刚承受了一场意外的打击,就接到珍珠琥珀的报告,拖着虚弱的身子赶到松鹤堂,却没料到看到的竟是这样一幅景像。
  “你你不是中了毒吗?”沈德宏率先叫出来,脸上的神色古怪得看不出是愤怒还是惊讶,或者两者兼有。
  “是的,但我有贵妃娘娘赐的天香豆蔻。”沈帼眉一句话交待完。她实在无力再解释中毒事件只是她用来试探“风若尘”的手段,所幸她是掌门人,任何决定或举措都无需得到许可,即使是她的父亲。“谁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呃,眉儿,是这样的你这次会中毒完全是三娘的阴谋,所以我们要为你报仇结果你看到了,三娘她已经自我了断,你就不要再追究”
  “可我根本没打算追究!是谁决定这样做的?”沈帼眉直觉地意识到其中必定有不为她所知的阴谋,她冷冷地扫视在场的人。
  “怎么,这都是按照你的意思办的啁,你忘了吗?”沈德宏莫名其妙地道。
  “什么?!”
  “我明白了!”原本像木头一样呆立的沈天赐突然怒吼出声“所有的事情都是你一手策划的!对吧,我万分聪明的姐姐!你早就知道我娘的意图,你早就想除掉她,所以就故意让蛇咬中,等到爹爹出面逼她自杀后,再现身做出一副一无所知的假像!计划周密啊,姐姐!”
  “不!你误会了”沈帼眉实在没想到连自己最疼爱的小弟也如此误解她,难道在人们眼中,她竟成了一个毫不顾亲情伦理的冷血毒妇吗?
  “误会?难道你能否认事先知道一切吗?难道你能否认中毒在你预料之中吗?我娘当然当然斗不过你,害人者人亦害之,挖陷阱却不知早有陷阱等着她,姐姐,真是高明呀!”沈天赐从胸膛深处发出一阵可怕的惨笑,那种笑声最后变成了一种嘶哑的啜泣“如果你真的不想惩罚她,为什么不早一刻出现?”他抓住自己的领口,仿佛要窒息似的踉踉跄跄地奔了出去。
  一种彻骨的冰冷霎时贯穿了沈帼眉的全身,她知道这一幕已经毁掉了姐弟之间的所有情谊。她清晰地感觉到一把尖刀刺人心脏的痛楚,然后是麻木——像许多人在痛苦中那样,受伤的心本能地蜷缩来止痛。然而当麻木过去,接踵而至的将会是无法抵挡的剧痛。
  “沈清、沈玉,你们有什么话说?”沈德宏继续方才的审判,对一直傲立的沈玉和刚苏醒的沈清道“是不是也遵从三娘的榜样自我了断?”
  “不!”沈帼眉失声而呼,她不要再有人因为她的过错受罚“我既然平安无事,就不要再追究了!”
  沈德宏锐利的眼光迅速扫视了她一眼“虽然眉儿你侥幸脱险,但她们以下犯上,谋害掌门,犯了门规,不能轻易放过!”他放缓了口气“眉儿,我知道湘湘临终前曾托你好生照顾她们姐妹,你也已做到仁至义尽。无须再有顾忌。哼!早就知道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枉费我沈家养你们十七年,竟丝毫感化不了你们的蛇蝎心肠!”
  “什么?”沈帼眉不由愕然,还有什么隐秘是她不知道的?
  “唉,这件事我本想隐瞒一辈子的,可现在我不得不说出来:沈清沈玉根本不是沈家的孩子!”
  这句话一出口,满堂宗族首脑都轰然议论起来,当年沈德宏匆忙迎娶连湘湘进门,未及六个月沈清沈玉便即出世,本就引起家人诸多猜疑,不料今日得以证实,沈清和沈玉更是惊骇莫名。
  “当年我离开湘湘不久,她就由兄嫂作主嫁给了当地的一个财主为妾。后来那财主病死,正室就把她赶了出来,她无可奈何沦落青楼,我再遇到她时,她已有两个多月的身孕这么多年来,我一直将沈清沈玉姐妹俩当作亲生女儿对待,谁知她们竟包藏祸心,与何碧丽狼狈为奸,可见生性如此,再怎么教养也没有用!”沈德宏沉痛至极地道。
  “即使掌门人开恩饶了这两个孽障的性命,我也无颜再让她们留在沈家,我看就将她们逐出门庭,让她们自生自灭去吧。”
  听到这句话,方才苏醒过来的沈清尖叫一声,又再度昏倒。沈玉喘息地听着,那一对眼睛里射出烧毁她本身的可怕的火焰,她从喉咙中发出一阵奇怪的“格格”的笑声“逐出门庭?叫我们降低身份去乞讨?像那些乞丐婆子们一样追逐富人的车轿?只要能有馊馒头裹腹就认为是万分幸福?必须放弃现在的一切——豪华房舍、美丽珠宝和丫环仆婢?哈哈哈哈,除非你们疯了!”她突然转过脸恶狠狠地盯住沈帼眉“不过你放心,我绝不会留下来接受你的施舍!我恨你!恨你!恨你!”
  在所有人都没有防备之时,沈玉÷个箭步冲到何碧丽尸身旁,抓起了那条剧毒无比的“漆里星”全场惊呼声中,沈玉也像何碧丽一样,狂嘶片刻,便即毒发身死。
  看着这一切,沈帼眉已经无法忍受,她觉得头晕目眩,有血涌上了脑子,从眼睛里看出去世界是一片火海,她的脸色不只是苍白,简直是惨白,仿佛幽冥中的鬼。她的手抓不住门扉,她知道自己落进了一个陷阱,一个隐藏在黑暗中的无底深渊,她倚着门滑倒在地,她失去了知觉。
  跟在她身旁的珍珠琥珀惊叫一声,急忙去扶她,满堂来人都目定口呆,如在梦中,他们就像是目睹了一场可怕的戏,令人震惊的人伦惨变,而沈德宏,冷眼向天,嘴角露出一个比发怒时更令人可怖的微笑
  眼前有雾,在这漆黑的屋顶游动,渐渐地雾扩散开,化为一张浸满愤怒的脸、一双掩不住伤心的眼睛沈帼眉在暗夜里醒来,梦中那种悲伤的感觉依旧紧紧地攫住她,整个人好像沉没在一个冰冷而又透明的世界里。那是怎样萧索的世界啊!在千般迟疑之后,却发现自己已一无所有!
  自嘲地笑了,一直以来她都在努力当一个合格的掌门人、一个孝顺的女儿、一个慈爱的长姐,却惟独没有学会怎样当一个自己,而她所有的努力,都只不过塑造了一个完美的木偶。结果便是如此。
  注定的孤独!
  是该离开的时候了,她无法再忍受留在这里。家?不,她没有家,有的只是冷酷无情的离弃,勾心斗角的猜疑,尔虞我诈的陷阱,这号称江南第一豪门的沈府,竟丝毫没有她的容身之处。
  再投有什么怀疑了,一切都明明白白写在眼前,她充当了一个自觉自愿的牺牲者,现在,她该把这个角色扮演到底,戏由她开场,也应由她结束。
  “小姐,小姐,您怎么了?”守在床边的珍珠和琥珀见小姐醒来,却又哭又笑,不由着急地询问,生怕她受到刺激过深而精神失常。沈帼眉对她们淡淡一笑,眼光掠过珍珠机警沉毅的脸和琥珀单纯忠直的脸“我要走了。”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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