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 答覆(1 / 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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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像邋遢人家的厨房容易滋生蟑螂,繁华而无序的城市也容易生出城狐社鼠。
  钱塘亦是如此,但却有一点特別,此间百姓喜神好鬼,所以城狐社鼠们也都给自己裹上一身神袍鬼皮,摇身成了那喧腾鬼、掠剩鬼、食秽鬼等等,得人敬畏还受人香火。同为泼皮无赖,可比曲定春这类为一座赌档、一间伎寮刀头舔血的快活体面许多,可谓上等泼皮。
  然好景不长。
  城隍府横空出世,把那劣神恶鬼尽数划作窟窿城同党,一併扫除。上等泼皮们一下遭了殃,死了一批,逃了一批,剩下的也都销声匿跡。
  而今,也不晓得哪阵风吹入钱塘,“蟑螂”们又开始蠢蠢欲动。
  文殊坊。
  天儿一早,街坊们刚开门,便见收粪人伸手要钱。
  这些收粪人原本属於各坊食秽庙,平日又累又臭,多是外来流民充任,钱塘人便明里暗里叫他们“吃屎鬼”,后来食秽庙遭城隍府取缔,收粪人能直接把粪便卖给城外庄园或农家,便不再收钱,甚至某些收粪人为爭夺粪源,还倒给钱。既然免费了,偶尔还有钱拿,钱塘人对他们称呼就变得文雅一点,改叫“粪佬”。
  “五钱。”
  “好粪佬,早该涨价了!要不是看在你我熟悉,我家的夜香早卖给別家了。”
  “不是我给你,是你给我。”
  “丧了良心了,你个吃屎鬼!我那屎尿又不是金块银汤,怎敢要这许多钱?”
  “夜香照旧不收钱,收的是『金汤钱』。”
  “什么个『金汤钱』?不曾听过,怎比以前食秽庙索要的香火钱更多一文?”
  收粪人不说话,只叫主人家往街上看,街角站著几个望之不似良善的汉子,都是以前跟著本坊食秽庙庙祝廝混的无赖。
  坊民自然不肯,无赖偏要討要。
  几句下来。
  坊间已然吵嚷成一片。
  泼皮们说急了眼,放出狠话:“若不给『金汤钱』,你那金块银汤只好留在家里,介时臭走了神灵招来了恶鬼,各位自行担待!”
  爭执间,一个顶门稀疏的老头拽著个麻衣青年过来,气呼呼道:“人是食秽庙的人,粪是食秽庙的粪,钱自是食秽庙要的钱!还推脱什么金汤银水。师公,食秽庙不是早被封了么,这廝又冒出来收香火,城隍爷爷也不管管?!”
  泼皮立马瞪起眼睛。
  “老货眼儿鬆了有屁回家去漏!咱可不是食秽庙,而是新成立的粪行,如那衣行、船行,都是粪佬自行组织的行会,『金汤钱』也不是甚么香火钱,不过是穷苦兄弟们该得的一点儿辛苦费!”
  说罢,又似笑非笑对著麻衣青年。
  “金汤钱是活人的事儿,他们不愿给,我们不收粪便是,又不曾强买强卖。城隍爷爷这也要管,未免太不讲理。”
  青年老实,哼哧哧说不出话。
  街坊们见状,没了指望,无奈给钱消灾了事,让泼皮们得胜离开。
  见老头还愤懣不已,青年劝慰:“钱塘种种,城隍爷都看在眼里,记在簿上哩。”
  “看著记著有个鸟用,抓著拿著才有成效。”老头没好气抱怨完,又忙“呸呸”两声,“小老儿口快,非是有意冒犯,城隍爷大入大量有怪莫怪。”
  完了,瞪了青年一眼。
  “莫告刁状!”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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