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3 / 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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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毕竟,她已经长大了。站在一起,妈妈只及她的肩膀。
  从以前到现在妈妈一直对她有著敌意和疑忌的。早熟的静刚,已认同这是人性的一 种表现。
  她牵动嘴角笑笑,仍然环抱双手在胸前,站在那里,不经意地把眼光投向那份遗嘱 。
  *****
  明媚的春天。
  明媚的城市。
  静刚按看方向盘,驱车来到太平山顶,这是可俯瞰整个维多利亚海港美丽景色的好 地方。
  阵阵强劲的海风带著呼啸往山上吹。密茂的野草向著静刚衣袂飞扬的方向纷纷偃倒 。
  走过大半个地球,在异国孤独地四处飘泊,唯有这里,才是她真正的家啊,她正是 这里的孩子,这块土地上长大的孩子。
  远眺海天相连的远处,一片混沌苍茫。
  伟哉大块!载我以形,劳我以生,佚我以老,息我以死。
  静刚面对苍茫天地,并不为自己的身世而感慨。她感慨的是,自己区区一条小小生 命,不过草介一叶,立身在这天地之间,所为何来!
  受过很严格的逻辑训练的她,已习惯不让自己陷人情感的漩涡中太深、太多、太久 。她保持清醒,站在山顶上,不悲不喜地任海风吹拂著。过了许久、许久,当正午的阳 光已斜过山顶,她才驱车离去,沿著山坡的蜿蜒小径而下,来到布满了破旧民宅的地方 。
  徒手而来的静刚发现,这一些细小而陈旧的屋舍,几乎没有任何一闲经过翻修,还 是和她离开时所见一样,只是在长年风雨、潮湿空气的侵蚀下,更显得斑剥黯淡了。粗 糙的红砖墙、木门木窗、蚀滑了的门槛在在显示出守在这哀生活著的人们仍是依旧 的困苦、依旧的拙朴。
  下车后缓缓而行的静刚看见了那一间半藏在大榕树后面的屋子。她愈来愈靠近它, 便愈觉自己走入了梦境。
  木门半掩著,两边贴着的对联依然泛著鲜艳的颜色。当静刚站在门前向来时的方向 看去,竟然仍是没有看到半个人影。看来,这里的居民已减少了不少。她不知道,她这 一堆门进去,是否还能一眼就看见红色檀木案桌上的祖宗神位。
  压抑著自己的激动,静刚推门进去。祖宗神位依旧,家具依然占著老位置,倒是电 视、冰箱都是簇新的,室内也经过粉刷,小茶几土还插著鲜黄色的菊花。对了,这一定 是她最爱在茶几、神案桌上插养菊花。
  “青蔓,你回来了!你回来了!”
  突如其来地,一个女人掀开花布门帘,从房里扑出来,用力地抱住了她,歇斯底里 地吼叫著。
  静刚大吃一惊,却也没有反抗,她闻到了女人身上的体味,那是她做梦都在思念著 的气味。她也死命抱住那女人,听她一声声呼唤:“青蔓,青蔓,你要回来,要回来啊 !妈妈都不管你了,不逼你、不唠叨、不你隆2豢蕖2荒郑?灰?慊乩础**
  “啊!妈妈”
  静刚紧紧抱住她,眼泪掉了下来。
  那女人终于放开静刚,却紧紧抓著她的手不放,上上下下打量著她,一脸泪痕地说 :“青蔓,好女儿,你又长高了,怎么又长这么高?那个姓史的前两天又来过,他有没 有找到你?这一阵子你到哪里去了?妈好想你”静刚一听,猛然觉醒,这才明白刚刚的母女重逢乃是一场误会,亲生的母亲并未认 出自己。
  “妈妈,我不是青蔓”
  话才说完,静刚不由一阵迷偶。她怎么不是青蔓?她正是青蔓!十一年前,她是不 折不扣的葛青蔓、如假包换的葛青蔓,如今她却要否认自己的名字,因为现在的她,是 桑静刚!
  “胡说!你当然是我的青蔓。”女人又一把楼住她,把脸贴在她的襟前挲著:“傻 孩子,别怕,姓史的不在这里,你不用躲,不用怕!”
  静刚温柔地拉开她。让她在椅子坐下,对她说:“妈妈,我不怕,你放心。”
  尽管她实在弄不懂这是怎么一回事,但心里明白母亲已经不是一个正常、健康的人 。
  静刚很贴近地细看自己的生母,当年有﹁香港之花﹂称誉的美丽母亲已然枯槁,憔 悴得尽失往日光采。只不过是十一年,桑夫人的脸上丝毫没有岁月辗压的痕迹,而母亲 却憔悴得如同受苦三十年。
  静刚内心一阵阵绞痛,只觉泪眼迷蒙、悲情难言。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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