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3章 覲见,倾诉,三问(4k)(2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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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不是信徒拜见神跡该带的东西,更像是一个隨时准备应对危机的猎手。
  西泽尔很清楚,兽群中存活率最高的那只野兽未必是最强壮的,它可能很瘦削,看起来很疲惫,但异常警觉。
  它的瘦削和疲惫恰恰是因为它太过警觉了。
  这份警觉在真正的危机到来时,会为它多爭取一点点时间。
  他也明白,面对一些无法理解、隱藏风险的事情,最不该做的就是转身逃跑。
  逃跑只会暴露自己的弱点,让捕食者更快追上。不如主动出击,哪怕看不清对手的模样,也要先握紧手中的利剑。
  空气中的馨香比安妮描述的更浓郁,“弥赛亚牧羊像”的圣光洒下温暖,让西泽尔紧绷的神经稍稍放鬆了几分——但也仅仅是几分。
  这个看起来疏离又沉默的少年,小时候上的是教会办的慈善学校,从一年级开始就有神学课;七岁就被委任为瓦伦西亚省的牧师,並掌管整个瓦伦西亚省的教会財產;
  同年,他穿上了炽天使甲冑,成为翡翠冷史上最年轻的军官;八岁被任命为教皇秘书局的首席秘书,九岁的时候当上了甘迪亚省的教区长;十五岁时,他指挥炽天骑士团攻破了锡兰王都,立下了赫赫战功。
  然而,也正是在那一年,他犯下了在教廷看来“足以被绞死一百次的重罪”,具体为何,外界眾说纷紜,只知道最终他被判逐出翡冷翠,终身不得返回,从云端骤然跌落泥沼。
  西泽尔·博尔吉亚,这个名字在教皇国乃至整个伊罗伯的上层圈子里,都曾如雷灌耳,又迅速沉寂,蒙上一层灰暗的阴影。
  他的人生轨跡,本身就是一部浓缩的教廷权力斗爭史,被无数次的倾轧塑造成形。
  可讽刺的是,儘管从小便受圣典薰陶,他却一直是教皇国少见的那种无信仰者,只因他曾见证过教会乃至这个世界太多的黑暗:
  號称神之代行者的教皇,躯壳里却像是装著魔鬼;枢机卿们傲慢地宣称“我们即为法律!我们就是神!”,生杀予夺,只在一念之间;
  每一次庄严的弥撒背后,都进行著最骯脏的交易和最冷酷的算计,何其骯脏!
  在这个由权力、欲望和谎言构筑的黑暗森林里,每个人都是择人而噬的野兽,慈悲与怜悯是最无用的奢侈品,没人会同情弱者。
  如果神和天使真的存在,如果它们真的全知全能且公正慈悲,那么它们早该睁开眼,看看这披著神圣外衣的腐烂世界了。
  早该降下雷霆审判,將那些窃据神名的偽信者、那些双手沾满无辜者鲜血的刽子手,连同这扭曲的体制一起,彻底化为灰烬了吧!
  可是,没有。什么都没有。只有无尽的祈祷声,和同样无尽的鲜血与谎言。
  所谓的“神恩”,从来只降临在那些手握权力的人身上,被精心编织出来,愚弄世人。
  当安妮带著那种近乎梦囈般的激动,向西泽尔描述教堂所见的“显圣”时,他的第一反应是警惕、嘲讽和怀疑:这是哪来的诡诈把戏?特地在这远离权力中心的边陲“小城”,显露虚假的“神跡”?
  目標是谁?安妮这样心思单纯的贵族少女?还是……衝著自己这个被放逐的“罪人”而来?亦或者,是枢机会、教皇厅为掀起战爭造势的计划前奏?
  根据星历1794年制定的《宗教秘密法》,但凡涉及到神、魔鬼,这些超越人类认识范畴的事件,都是神圣灾难,必须由教廷的专属军队介入,任何国家和政府都不得干涉。
  从这一点看,典籍中的“神临”或“魔降”似乎真正存在,但它们刚出现就会被封锁、掩盖、粉饰,绝不可能泄露信息,只有那些偽造的显圣才会为人所知,服务於教廷的特定政治目的。
  一旦此事被判定为神圣灾难,整个马斯顿王立机械学院都会立刻被强行控制,无论自己还是阿黛尔、安妮皆会深受影响,生死操於他人之手。
  相比之下,倒不如仅是场拙劣的骗局更佳。
  就在西泽尔心中疑竇丛生,冷静地评估著眼前一切是幻象、陷阱还是其他什么、该如何应对的时候,大厅內的景象再次发生了变化。
  圣像散发的光和热骤然暴涨,空气中残留的湿意与阴冷被彻底驱散,仿佛从阴雨的春夜一步跨入了温暖的盛夏午后。
  祭坛上空,一道更加纯粹、更加炽烈的光柱凭空出现,其中隱约浮现出一个背生翡翠色六翼、面容模糊、由光与影勾勒出的崇高身影,一对遮眼,一对遮脚,一对用来飞翔。
  这正是古老典籍中描述的、位於天使序列顶端的“炽天使”撒拉弗的典型形象!传说因为他们由极致的神圣之光构成,凡人之眼不可直视,见之则亡,故而才需要遮蔽。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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