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闷(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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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闷进我们厂之前有没有过罗曼史,谁也不清楚,但他进我们厂之后,曾有许多好心人给他介绍过对象,这却是不争的事实。并且人们曾亲眼见过一个三十岁左右的农村妇女,被人带领着进过那间工具房。至于后来为什么没成功,说法很多,但不管怎么说,那农村妇女最后是流着眼泪告别工具房的,这一点却是众口一词。总之,从那以后,他的一切也都变得扑朔迷离起来了。
  郝爱民变成老闷后,人们起初都认为他是故意做出一种拒人千里的姿态,尤其是厂里的一帮年轻人,总在背后做着种种猜测,有时甚至当面取笑老闷,问他这算耍的哪门子“酷”?据说老闷所在车间里有一个号称“铁嘴”的二楞子,曾经当众夸下海口,说他要是“撬”不开老闷的嘴,情愿绕着厂区围墙倒爬三圈,当即有数十人应战,说如果他真能让老闷开口的话,他们甘愿输两瓶“五粮液”这诱惑太大了“铁嘴”立刻跃跃欲试。然而任凭他讲得吐沫飞扬,唇焦舌烂,老闷却始终冷眼相对,连眼皮都没眨一下。眼看就要败下阵来,但“铁嘴”仍不罢休,他一边冲着老闷破口大骂,一边挥动拳头威胁老闷,那意思最明白不过:我这样又是骂又是打的,看你开不开口?那一刻,只见老闷那像时钟二点四十六分的眉毛,在那双剜人的三角眼配合下,开始碜人地耸动起来,二楞子见此情形,吓得浑身直打哆嗦,最后乖乖地败下阵来。
  据说从那以后,厂里再也没人敢拿老闷寻开心逗乐子了。老闷自己则始终做出一副对此浑然不觉的姿态,工余闲暇,他总是把自己关进那间工具房,捧起父亲留给他的几套线装书,一读半天;再或者,在桌上摆一碟盐水花生米,给杯中斟满酒,打开小收音机,边听节目,边左一杯右一杯地慢慢品啜,一副超然陶然其乐无穷的样子。仿佛,他的生活世界,与这个现实社会毫不相干;更仿佛,在他的眼里,他就是世界世界就是他。唯其如此,他从此就可以日复一日,月复一月,年复一年地埋头过日子,就乐在其中了。
  然而,老闷自己是不是真这样想的呢?竭言之,这是不是他今天的人生哲学呢?不得而知。对于我们,尤其对于我这个写小说的,老闷简直成了一道难解的谜。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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