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不谈誓言(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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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还是再考虑清楚点吧,这件事的确是需要非常慎重的,老实讲,我是不赞同你离婚的。”
  正好穿过那丛剑麻就看见了海,海风强劲的吹了过来,他窒了一下,他本来还想说,你们离了孩子怎么办?这下没能说下去,索性不说了。
  如果是三年前,我还会反对她离婚吗?他在心里想着,总觉得是不可能的。
  似乎这几年自己的变化很大。尤其开始“奔四”之后,对感情的事忽然没那么热心了。其实,之所以会变成这个样子,自己心里很清楚,说来说去还是因为初恋,如果初恋成功了,哪里还会有以后一次又一次的伤害呢?虽然说,初恋成功了,也未必是好事,毕竟那时侯年龄小,能有多少生活经验,搞不好彼此之间的伤害会更大吧。但是,就是因为初恋没有成功,所以才会对相反的生命抉择产生不断的追悔,哪怕反刍了n遍了还是不厌其烦的回忆,那也就是说,自己很可能对初恋成功并没有象自己想象的那样痛心疾首。
  “但是我实在是不想再继续下去了!我结婚八年了,和丈夫在一起的时间还不到一年。我开始还以为他是外面有人了,就找人帮我调查了下,但是调查的结果发现他在外面也没有人啊,他根本就是不喜欢整天呆在家里,他就是喜欢出去赌博!因为他很聪明,总是能赢到钱,所以他除了上班就是赌!这真让我很绝望!要是有个人的话,我还可以有个什么对策,我还可以闹,可以去夺回来,我现在跟谁闹?夺什么?夺麻将夺扑克吗?”
  她的话音有些激动,有点辛酸的无奈,但他还是不知道怎么回答,他不是那种反应很快的人,又不想说句错误的话,他有一种感觉,仿佛一旦说错了任何一句话都会引起很大的风波一样。
  于是他想转移话题,恰巧脚底下踩着了一个软绵绵的东西,他以为是死老鼠什么的,心里一恶心,连忙跳开,才发现是个松果,心里一紧一松之间出了些汗,倒忘了要说什么了,连忙在心里紧张的寻找刚才思维停止的地方,鼻子里却闻见一股很像橘子的香味,才想起刚走过了一棵柚子树,那柚子的香气其实比橘子香得深情又悠然。眼前忽然开阔了,象是在幽幽暗暗的山洞里趔趄了良久,忽然就出了洞来,心情暖暖荡荡的,一眼就看在了海天的交界线上。
  “你说是不是?哎!你在听我说话吗?”那边传来遥远的声音,他正在豁然的畅快中,忽的紧了一下,连忙说:“在听!在听!听你说啊。”
  她刚才说的一定还是她老公的事了。他想。又责怪的提醒自己注意力集中点。他总是不能集中注意力到十分钟。
  “你就没劝过他啊!男人嘛,你给他点忽远忽近、欲迎还拒的话语,他还不得乖乖的回来。”
  我怎么想到要用这两个词?是因为我刚才想到了“注意力”这个词吧。
  这词用在这儿似乎也没错,但是,他还是感觉到犯错前的不安,有点紧张起来。看见前面有个粗木桩子,走快几步,一屁股就坐了下来。脚腕和膝盖传回一种蔓延恣意的舒适。
  因为她的话我在找一个依靠。
  “还不是因为你”那话噶然截止,像他第一次见到凤凰木的花被惊了一艳一样。似乎凤凰木的花上浮现出她嗔怒的样子。
  终于说到点子上来了。他心里刚才的一点不安似乎随着解脱而蒸发了出来。那也很像热锅里最后一滴水珠。
  “怎么能怪我呢?我们都分开了快十年了。”这话更象是台词一样,虽然知道没什么意义,又要给谁一个交代似的,非说出来才能让她继续下去的话题,可他其实是知道她下面又要说什么的。
  “他可是始终知道有你这么一个人存在的。他很清楚,他清楚,是因为我也很清楚。”
  你既然清楚就不要表现出来啊,你又不是做不到。但这话他没说出来。他忽然觉察到手机贴在耳朵上已经很久了,耳朵都出汗了,他用左手擦了下脸颊手机,又把手机贴了上去。
  眼界里忽然飞来一只海鸟“扑喇喇”的直冲了下来。在前面的海面上乌云下盘旋了最后一次,落在了他和大海之间的木栏杆上。落定了,就不动了。红红的眼睛一转也不转的盯着他,似乎对自己分享了原本只属于他一个人的清净空间的行为泰然得很。他觉得这海鸟神态孤傲又寂寞,他应该很喜欢这样的神态。他恍然想起云彩黑了,吹过来得风也有点阴冷的透彻了。而大海的颜色斑斑点点的,像是深浅不一的补丁一样。有补丁的大海前面有一只海鸟。
  应该先回到车里去。
  但他又不是很想动。
  再过一会吧,应该不会那么快的下雨的。
  “你又何必呢!清楚也好不清楚也好,该过去的都过去那么多年的了,我们都都三十多岁了。”他的声音忽然变得很低沉,低沉到他都感到了胸腔共鸣的振动。那海鸟还是一动没动的盯着他。
  “你是说我老了吗?”语气有一些不满。
  但他其实是厌恶这类的话题的。虚伪的赞美和吹捧是在三十岁以前,三十岁之后,因为反复看透,因为反复赞美和吹捧,早已厌倦了这些举动。但是还是要说出来。没有办法。他摸着一块小石头扔过去,但没砸着海鸟,海鸟有点鄙夷盯着他,他苦笑了下。
  “你要是老了,那你现在一定是和鬼在打电话了。因为我肯定翘辫子n多年了。”这几句话以前跟多少女人说过了呢?他无聊的用手指戳着树桩子。感觉风似乎又冷了一些。
  “嘻嘻”那笑声倒是还是当年那样的年轻。大学校园的小树林里,操场上,食堂后面,正在建设的新教学楼楼梯上,那笑声总能回荡着,似乎那波纹悠然穿过岁月,被风雨侵蚀,提炼得愈加纯净清澈。
  “我跟你初恋失败后,就是跟他结婚了,中间再也没有喜欢过其他任何男人,所以讲,我以为自己在感情上是幼稚的,不象你,有过那么多的女人,经验是很丰富的。在我,明知道他是那样的人,也只有等下去,一等就是八年了。”
  那话说的是有些讽刺的语气了,到了最后却又感叹起来。他对她的语气倒没什么在意的,但是不知道是她记错了还是故意的,她应该很清楚,他们当年的恋爱是她的初恋,却不是他的。他那时刚从初恋失败的痛苦里挣扎出来的。其实,那时侯校园里谁不知道他初恋的那件轰轰烈烈、波澜起伏的事?女人把这种事记错真是令人无法相信的。或许她是希望那样不顾一切的美丽爱情发生在她自己身上吧。他摇摇头笑了一下。他是不会揭穿的。他已经学会习惯了女人有时撒点谎、执拗点是非或者沉浸在某种幻想的情形。如果照她说的,他对女人的经验很丰富,那也都是这些被女人磨练出来的迟钝了半拍的反应吧。
  “假如变成是我们俩在一起了,也许你今天埋怨的人应该是我啊。”他忽然想起这个有意思的设想,脱口就说了出来,刚说出来就后悔了。他现在对自己不经大脑就说出的话都特别气恼!但是又不能时刻控制住自己。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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