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山流水(1 / 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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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日轻情,十年寒泪;万曲悲歌,无人懂醉,今宵酒醒处,他日断肠时。
  年年岁岁,花开流水;暮暮朝朝,尘世喧嚣,一晌贪欢刻,人去楼空迟。
  题记
  十二年前,我十九岁,怜城十八,沧泫十六。
  洛阳花开际,年少轻狂时。
  十六岁的沧泫,其实已经亭亭玉立,面容姣好。
  第一次见到沧泫的时候,是在深墙大院,朱门赤柱,碧瓦青砖的皇宫之中。皇宫里种着很多的树,却一律是高大却不雍容的银杏。银杏之下,站着沧泫。轻眉淡妆,唇红齿白,玲珑小耳;一袭素白,细手纤腰。有如天仙一般的追逐着风中一片又一片慢慢飘散的落叶。似风,却又更像云,飘渺不定,恍惚其间。齐肩的青丝用一根赤色头绳紧紧系住,秋风拂过,白色的衣襟随着黑色的头发双双舞起,就像黑夜之中下起了鹅毛大雪,绯红的双颊晃动在白色与黑色之间,又如垂暮老人残年之时返照之光
  所有的一切,与银杏和皇宫很自然的融合在了一起。
  我站在远远处的西厢房,看着沧泫,目瞪口呆,一动不动。
  怜城轻拍我肩,我望了他一眼,淡然一笑,笑声落尽,心头突然涌过一阵莫名其妙的感觉,那种感觉带动着沸腾的血液冲向我的全身,吞噬了我的思想
  怜城回了我一笑,笑声苍凉却真诚:“她叫沧泫,十六岁,公主!”
  “公主?”我愣了一愣,没敢再看,回过身。青湖边上的柳树摇曳,柳枝的左右摇罢之下,秋风萧瑟,水波荡漾。
  怜城紧紧的跟在我身后,笑声不断,悠扬而深邃,尖锐却空灵。
  我在青湖边上站住,微风拂过,满面冰凉。湖里的荷花万年之前早已凋零,落拓的水面上,萧条的飘浮着几萍还未来得及腐败的干枯荷叶,水波摇曳,荷叶慢慢渗水,沉沦其中,忧伤而绝望。
  怜城与我,就那样冷冷的站在风中,一言不发。
  月亮升起来,在黑色的土地上投下两条孤独而寂寞的影子,那些舞动着的柳枝,狠狠的抽打在影子上,我轻轻的颤抖了一下,怜城也轻轻的颤抖了一下。冰冷的身子,仿佛还残留着一阵让人恐惧的刺痛
  我回过头,月光之下,怜城的脸色苍白而冷峻,像似一张浸在水中的白纸,寒冷!
  “怜城,走吧。”
  怜城笑了笑,声音依然悠扬,依然清越,只是带上了一丝微微的颤抖:“去哪?”
  我也笑了,然后把已经冷得没有知觉的手臂搭在怜城肩头,声音轻柔而温暖:“皇宫不是你家,也不是我家”
  我叫肖然,大宋国宰相肖诗的儿子。我是一个怕冷的人,一年四季,我都要穿着狐裘大衣。好几个夏天的夜里,我盖着两床被子入睡,却还是让夜风给吹醒,然后瑟瑟作抖。懂我的人都不叫我肖然,而是叫我晨墨。我跟他们说过“肖然”这一个词太冷,我害怕自己哪一天死去之时会像冰块一样让他们不能再拥抱我。“晨墨”好一些,寂寞的时候就是一种温暖!
  其实叫我晨墨的也就一个人——怜城。只有怜城,才是真正的懂我。许多时候,我甚至以为,他可以透过我简单的一句话语,参透我的灵魂。
  我是一个冷漠的人,白天很少出门,可是每到深夜,我就习惯了自己一个人跑到将军府前,怜城睡的屋子旁轻声把他唤出,然后两个人就像夜游神一般孤独寂寞却自由快乐的在洛阳城每条大街小巷里闲逛。
  明月悬空,寥寥斗星的夜里,我问过怜城许多奇怪的问题,可是怜城总能轻易的给我答案,而且那些答案,就如冬天下雪一般的自然而忧伤。
  怜城告诉过我,说冷并非仅仅是一种感觉,而是由心而发!我怕冷,是因为心里有着太多的悲凉,有着太多的寂寞与不安
  怜城会把相同的一句话说很多遍很多遍,而每一次,在我听他说完之后,身子总会莫名的微微颤抖。秋风吹过,我想起青湖里晃动的水波,全身顿时一阵死亡般的冰凉!
  第一次看到沧泫的那天,我们很平静的出了皇宫。整个洛阳城,街灯甚少,除了几处红楼,鲜有光芒。我把手臂从怜城肩上拿下,抬起头,明月皓皓,皎洁而冷清!不夜的红楼,传出几声洞萧之音,悠扬而宛转,如泣如诉,如怨如慕
  我站住,然后怜城转过身,面对着我。红楼彩色的灯光映在我脸上,一阵淡绿。怜城双目忧伤,一脸平静,微笑:“晨墨,皇宫可好?”
  “好,恢弘,大气。”
  “公主可好?”怜城转过身,背对着我,背影孤独而落拓,宛如一只受伤的野兽。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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