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3 / 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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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从床沿起身,以为他会松开手,让她走到水盆边浸湿手里那块变得温热的巾子。
  谁知他不但没松手,反而在半昏睡的状况下失去全身气力,无预警地往后垂直仰躺,顺势把她拉向他的方向;沈雩止不住他突来的动作,极不文雅地趴倒在他**的厚实胸膛上,而手里那块巾子,刚好被丢在他唇颚上,免去和他唇与唇相对的可能。
  “唉,可惜了。”元震笑着叹息。“就差那么一点点。”
  他拉下覆盖住下半张脸的湿布巾,闭上眼,不大清醒的低语喃念:“今夜你这样尽心照顾我,如果真有怨言,也请你千万别说出口啊”语毕,随即松开手掌。沈雩拧眉从他身上爬起来,心里莫名浮映许多情绪,疑惑的、不解的、猜疑的;她看着已昏睡过去的他,想了好久好久,还是想不出可供解惑的答案。
  从昨日冰上相遇,她就感觉到这个人对她不加掩饰的情意,似乎喜欢她很长一段时间了。可是,在这之前,他们只在沈府见过一次面,甚至连交谈都没有,他为何会喜欢她、忘不掉她?她很难平空想象喜欢一个人的感觉,就像很难理解为何此时胸臆之中会充塞着一种闷闷的、舒展不开的情绪。
  这两天以来,因为这个出现得莫名其妙的陌生男子,她原本平静无波的心湖,像被倒进五颜六色的颜料一般,突然增添好多色彩、好多奇怪的感受。
  原来她也是有感觉的人。曾经,她以为她的无情无绪是天性使然,再大的事情都不能惹她皱一下眉头。现在,短短的两天时间里,她不曾起过涟漪的心,却翻天覆地变了个样。
  在她过往的岁月里,何曾遇见过这般狂肆无礼之人?从没有人敢对她不敬。她和每个人之间的距离,总是远远的、疏离的;她活在一个人的世界里太久,久到人们以为那就是她所喜爱的生活方式。也许,连她自己也这么认为。
  他人眼中尊贵的身分、出色的才艺,将她隔绝在别人触碰不到的小小天地里,没有同伴和兄弟姊妹,她在备受保护的环境中成长,清冷的性子于焉养成。
  虽有贴身侍女小雪的陪伴,但小雪的吵杂叨念,是一种听而不闻的习惯,大多时候是没听进心里的。她日日仰望蓝天,想象天空的另一端,居住着一些怎样的人、过着怎样的生活?
  他们是开心的?还是痛苦的?不管如何,都是她一辈子无缘经历的生活;是不是会有这样一个人,愿意和她交换这种娇贵却单调的生活?如果可以,她绝无二话愿意答应。
  直到她离开家门,终于彻底脱离那座华丽牢笼的限制,也在同时间明白,原来不管有无牢笼禁锢,她的性格都不会改变,她已经习惯沉默的自己,一旦出现其它改变,只会让她感觉无措。
  如果她因外在而有所改变,那从前的沈雩,是否将从此烟消云散?
  如果从前的沈雩不存在,此刻的她,又算什么?
  太多的问题恼得她头痛,把打湿的布巾贴在他额上,沈雩在床沿坐下,头痛着,没半点睡意。
  元震身强体健,两天即痊愈,反倒是照顾他的沈雩因他而感染风寒,在床上躺了几天,病情无甚起色,让小雪急得跳脚。元震知道不能再拖延,趁这一两日天晴,要小雪整理行囊,带沈雩到镇上找大夫看病。
  一层又一层的厚衣披风,把沈雩包得密不通风。她不想离开这住了几个月的居所,但没人理会病中沈雩的抗议,硬是把她抱上马。如果和小雪共乘一匹马还无所谓,偏偏小雪很轻易地就将主子给出卖,毫无异议让元震抱着她共乘。
  “小姐,我的身子这么瘦小,怎么抱得住你?如果半路你从马背上掉下去,我可救不了你。”很干脆地把她推给元震。
  头昏脑沉、全身软绵的沈雩,没有表达意见的权利,一路上无可抗拒的靠在元震怀里,由他紧紧护着抵达数里外的城镇看大夫;又说西北冬雪袭人,沈雩屋子里的存粮和柴薪不足以过冬,片面决定暂住在这个叫做平安的小镇。
  平安镇
  没下雪的日子,小贩先后出来摆摊做生意,路上行人不少。
  沈雩病体初愈,像抹轻飘飘的游魂,纤纤身形漫无目的地走在忙碌的街市里。
  “沈雩!你闹够了没?”
  元震从后面追上来,挡住沈雩前进的脚步。
  “闹够了没?”沈雩深觉可笑,看着元震略带谴责的面孔,扬唇说道:“我像是会任意胡闹的人吗?别人总说我太过沉静,说我胡闹的,你是头一个。”
  “是啊,能发掘出你另一面的潜能,我的功劳不小哪!”元震也笑,唇边浮现迷惑人心的深刻笑痕。只要她肯开口和他说话,被她误会也没关系。
  “你唆使小雪卖了我们的马匹,现在我们回不了家,你高兴了?”
  难得显露心绪的沈雩,异常地在平素冷静的声音里透露出情绪起伏。
  “小姐,卖了马也好,如果我们继续住在那里,恐怕捱不到大雪降临,就被饿死或冻死了。我和小姐从沈家出来,是要陪小姐一起过你想过的生活,不是要和你冷死、饿死在那栋离京数百里的破房子里的。”就连小雪也加入劝说行列。
  “小雪,你把马匹卖了,是想长住在这座城镇?”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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