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2 / 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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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人用锤子在铜铃上敲了一下。按摩师退下,进来一个矮小的黑老太婆。她象喜鹊一样饶舌,但是我从她那连珠炮似的话中,一个字也没听明白,而她先是抓住我的手,后是抓住我的脚,做着鬼脸给我修指甲和趾甲。
  1巴黎的一条街。
  铃又响了一声。老太婆让位给又一个黑人,这一位表情严肃,一身白衣,狭长的额上扣着一顶棉织无边圆帽。这是理发师,他的手灵巧得出奇。他很快地剪掉我的头发,还真合适。然后,他并没有问我是否喜欢留什么样的胡子,就给我刮了个净光。
  我饶有兴致地端详着我的面目一新的脸。
  “昂蒂内阿大概喜欢美国式的,”我想“这是对她的祖父尼普顿多大的不敬啊!”这时,那个快活的黑人进来了,把一个包袱放在沙发上。理发师退下了。我的新仆人小心地打开那个包袱,我惊奇地发现那里面是一套白法兰绒制服,与阿尔及尔的法国军官的夏装一模一样。
  宽大柔软的裤子象定做的一样。上衣无可指责,使我惊讶到极点的是,还有两条活动的金线饰带,我的军阶的标志,用两条线子固定在袖子上。一双饰有金线的摩洛哥皮拖鞋。衬衣全是绸的,好像直接来自和平大街1。
  “饭菜可口,”我咕哝着,一边朝镜子里满意地看着。“住处井井有条。是的,可是,还有那件事。”
  我不由得打了个哆嗦,第一次又想起了红石厅。
  1巴黎的一条大街。
  这时,挂钟打了四点半。
  有人轻轻地敲门。引我来的那个大个子白衣图阿雷格人出现在门口。
  他走过来,碰了碰我的胳膊,示意。
  我又跟他走了。
  我们仍然沿着一条长长的通道走着。我很激动,但是我从和那温水的接触中又重新获得了几分放肆。特别是,我不愿意承认,很不愿意承认,我感到我的好奇心越来越强烈。从这时起,如果有人来建议我重返白色大平原的路上,去锡克—萨拉赫,我会接受吗?我不相信。
  我试图对这种好奇心感到羞耻。我想到了马依佛。
  “他也是,他也走过我现在走的这条路,而他现在在那边,在红石厅里。”
  我没有时间回忆得更远。突然,我象被一个火流星样的东西撞了一下,扑倒在地上。通道上漆黑一片,我什么也看不见。我只听见一阵嘲弄的吼叫声。
  白衣图尔格人闪在一旁,背靠着墙。
  “得。”我一边起来一边嘀咕着“开始闹鬼了。”
  我们继续走着。很快,一缕和那玫瑰色的灯光不同的光开始照亮了通道。
  我们走到了一座高大的铜门前。门的轮廓呈奇怪的锯齿状,闪闪发亮透出光来。一声纯净的铃声响过,两扇门打开了。图阿雷格人待在通道上,在我身后将门关上。
  我机械地在这个我刚才一个人进来的大厅里迈了几步,我站住了,呆若木鸡,两手捂着眼睛。
  刚刚展现在我面前的蓝天晃得我眼花绽乱。
  几个小时以来的昏暗光亮弄得我对阳光都不习惯了。阳光从这个大厅的一端大量地照进来。
  这个大厅位于山的下部,外面的走廊和通道比埃及的金字塔还要多。它和我早晨在图书室的平台上看到的花园处于同一水平上,好像紧挨着,感觉不到有什么间隔:地毯一直铺到大棕榈树下,鸟儿就在大厅中的柱子间翻飞。
  绿洲上的阳光没有直按照到的部分,就显得昏暗。正在沉入山后的太阳给小路的石阶涂上一重玫瑰色,照得深蓝宝石般的小湖岸边的那只单足呆立的红鹳血一般殷红。
  突然,我又跌倒在地。一团东西猛地扑在我的肩上。我感到脖子上有一种热乎乎、毛茸茸的东西,后脖颈上一股烫人的热气。这时,使我在通道上那么慌乱的嘲弄的吼叫声又响起来了。
  我腰一挺,挣脱了,胡乱朝我的袭击者的方向猛击了一拳。又一声吼,这次是痛苦和愤怒的吼声。
  吼声引起了一阵大笑。我怒不可遏,用眼睛寻找这个无礼的家伙,跟他来个开门见山。可是这时,我的目光凝住了,凝住了。
  昂蒂内阿在我面前。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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