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章 九三年(卅四)(4 / 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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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鉴于此,李欗怕皇子还是不能掌握精髓,遂又问道:
  “朕问问你,若行科举改革,兴办学堂。你说这兴办学堂、发给教师先生的钱,是地方如过去火耗事自行加助学捐?还是应由朝廷国库出资?”
  “朕再问问你,若为兴实学,是直接废弃科举选拔,只用先发各处之实学人才?还是废科举之旧学,而保留科举考试选拔、朝廷编制人才、同乡回避为官压制绅权之旧法?”
  皇子很自然地先避开了第一个关于钱从何来的问题,先从第二个问题回答。
  “儿臣以为,若为兴实学,自然还是只改科举之内容、而留科举之形式。分科为科举、八股为科举、三舍亦为科举。无非‘勤勉好学,学而优则仕’而已。”
  “使科举与学校一贯,则实学将不劝自兴;而若科举与实学分途,则学校必有名无实。”
  “何者?利禄之途,人之所趋;繁重之业,人所畏阻。”
  “若学实学可通利禄,则实学必兴。即便昔日兴国公办实学,亦是因为海军、殖民、商贸、工场等等,无中生有,造出许多过去没有的利禄之途,于是实学方才兴起。”
  “若是只为兴实学,考试选拔之法,万不可废。”
  “至于朝廷网罗人才、同乡回避、官压绅权等等旧法……儿臣以为,正合父皇所问‘钱从何出’的本意。”
  “如办学堂,若是地方征收助学捐,则一来必如前朝三饷之旧事;而来绅权必日膨胀。若无地方支持,便办不出学堂;而学堂之教师等等,又皆赖地方乡绅存活,日后怕不是要如复古儒生所谓‘学校议地方政’之臆想,竟真再封建。”
  李欗点头赞许,笑道:“吾儿终不是那等迂腐空谈之辈。”
  “朕所谓,除旧布新、天下一统,这就是帝王之精义。”
  “除旧布新,乃防革命。”
  “天下一统,乃防封建。”
  “二者缺一,则帝为不帝、皇不为皇。”
  “显学一派,激进过甚,无君无父。”
  “乡绅旧古,畅谈三代,实欲封建。”
  “然而。”
  “显学一派,囿于兴国公之旧刻痕,欲办成事,必要强大的国家机器,是以他们不到万不得已、全然绝望时候,多半还是会如兴国公一样最后跑去修黄河河道。”
  “是以,他们是可以利用的。但面上总要做出一副‘进步的天子’的模样。”
  “如兴办学堂。”
  “于大义,此进步也。”
  “于小利,多招教师,国库给饷,若过去养几十万废物生员无二,他们也多支持。”
  “这件事,便可从‘守旧、进步’之争,变为‘进步先迈左腿还是先迈右腿’之争。”
  “是先兴实学?”
  “还是先均田迁民垦殖东进?”
  “虽然,实质上,两者并不矛盾。均田征税垦殖东进,一样可以兴办学堂。”
  “但,这便叫无中生有。把两件明明不矛盾的事,强行对立起来,如此便可分化显学各派。”
  “韩非言:世之显学,儒、墨也。儒之所至,孔丘也。墨之所至,墨翟也。自孔子之死也,有子张之儒,有子思之儒,有颜氏之儒,有孟氏之儒,有漆凋氏之儒,有仲良氏之儒,有孙氏之儒,有乐正氏之儒。自墨子之死也,有相里氏之墨,有相夫氏之墨,有邓陵氏之墨。故孔、墨之后,儒分为八,墨离为三,取舍相反不同,而皆自谓真孔、墨,孔、墨不可复生,将谁使定世之学乎?”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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