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五回:共饮(1 / 3)

投票推荐 加入书签 留言反馈

  四年以前,方澈在这柿子树下埋下一坛杏花村,期望能得到秦秣的承诺。
  他说我们毕业时,再来喝这坛酒。
  秦秣当时说:“如果我不能回来,现在却答应了你,你到时候岂不是会很失望?”
  时间折叠,他们之间小小地绕了一个圈,最后秦秣还是回到了这里,想要挖开这坛酒。而此刻方澈就在她身边,牵着她的手。
  “就算没有承诺,你还是到了这里。”方澈侧身回头,神采飞扬,目光中闪动着异样的光芒,“秣秣,你这是自投罗网了!”
  秦秣看他一锄锄下去,翻开泥土,便也蹲下,用手去捧那小坑中央的酒坛。
  装着竹叶青的老坛子上面沾染了黄褐色的细细沙土沫子,因为土地干燥,秦秣只轻轻一拨,这些碎土就簌簌落下一大片。但这酒坛表面颇为粗糙,有些泥土渗进坛面,仿佛是在宣告一场不离不弃地缠绵。
  这是酒坛与泥土,千万年来不解的依恋。
  从人类发明陶瓷这种东西起,陶制品的最主要原料便来源于泥土;从世上有醇酒这个概念起,所有装在坛子里的酒,便习惯于从地底深处酿造历史。
  来源于斯,依偎于斯。
  秦秣的叹息中带着轻喜,她揭开泥封,便有酒香溢满她与方澈身边最近处的空气。
  “相忘于江湖,”她捧起酒坛,大喝一口,又将坛子递给方澈,“怎么比得上相濡以沫?”
  方澈就着坛沿,也是饮下一大口酒,与她相视笑道:“庄周只说‘子非鱼安知鱼之乐’,却忘了,他非鱼,安知鱼儿宁可相忘于江湖?”
  “相忘于江湖不过是无奈之举。”
  他们面对面站着,风吹过来,酒香飘得更远。
  秦秣没有说出口的那一句话是:“所以,不需要相忘于江湖,真是一种莫大的幸运。”
  两人随口闲聊,轮流喝着醇酒,这竹叶青的度数着实不低,方澈酒量还好,秦秣却是没喝多少便又开始头晕眼花起来。
  他们不知何时又席地坐下了,虽说这枯草地并不干净,很容易把衣服弄脏,不过两人都不怎么在意这些。方澈再从秦秣手中取过酒坛之后,便挡住她的手,语调略带严肃:“秣秣,你不能再喝。”
  秦秣脸颊红得仿佛是朝霞染玉,她晃晃脑袋,神经反应虽然有些迟钝,意识倒还是清醒的:“不喝便不喝。”她吃吃地低笑:“带回去喝。”这笑容实在有些傻。
  片刻之后,她自己伸出双手捏住两边脸颊,一拉一揉,然后缓缓吐出一口气,保持住面瘫的表情,一个字一个字极缓慢地说:“方澈,你收藏过一幅怀虚居士的画?”
  方澈看她这样子,就只觉得心里的恶魔羽毛又在不安分地飞舞,他其实也有些醉意,便没怎么听清楚秦秣说的话。
  “什么画?”
  “怀虚居士的画。”秦秣闭了闭眼睛,再睁开时,脸上居然很自然地含着些可以称之为潇洒的神情,“小方,怀虚居士的画,你还记不记得?”
  “原来是那个怀虚居士!”方澈恍然点头,“我看那画质的朝代,似乎是宋朝的东西。不过史料上找不到关于这个人的记载,我也不能确定。他的画风倒是挺有意思,我看那线条笔法跟你的有些相似。”
  秦秣还没来得及回话,方澈又略有不快地说:“你送给乔梓暄的那副《九思》,落款也是怀虚居士,他可没少拿着那画在我面前炫耀。”
  这模样,八分像是吃醋,还有两分,像是……非常吃醋。
  秦秣扑哧一笑:“你要是喜欢,我画多少幅画给你都没问题。”
  方澈又万分得意地说:“你这辈子都要跟我过了,我还缺那几幅画?”
  “那你原来收藏的那幅画?”秦秣挑眉?
  方澈立即说:“自然是贡献给大人。” ↑返回顶部↑

章节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