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一九三二—&m(3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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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梅塔杜赫蒂为霍克斯工作,开始时作秘书和接待员,后来作电影脚本管理员和主管者。早先,在七月,或者兴许是十二月,她和福克纳会了面并成了情人。在三、四、五月,他们已经深深堕入情网。后来在创作野棕榈时,它显然被写了进去;从其他方面考虑,它也是未来作品的象征。它更直接地使几年来一直在发展的一些问题更其加剧了。
  罗万俄克的改建和有一个孩子的希望曾经暂时地缓和了爱斯蒂尔与威廉福克纳之间的紧张关系。由于阿拉巴马的夭折使关系紧张了,爱斯蒂尔坚决要留住医生,而福克纳则责备他。后来,夫妻关系又重归于好。一九三三年六月吉尔出生前后,伉俪之情甚为热火。“我们很好,”他于八月写信给本华生说“吉尔长得越来越胖。爱斯蒂尔比什么时候都好。”然而不久,一种怨恨和不信任的语言慢慢地进入了福克纳的信里。一个问题是钱:他不在的时候,他害怕将支票寄往罗万俄克,唯恐它们“被挥霍掉”他和爱斯蒂尔都有些浪费之处,如改建罗万俄克和溺爱吉尔,但是他们也都存在着怀疑和怨恨。爱斯蒂尔对豪华服装和华丽装饰品的爱好在福克纳看来似乎是无足轻重的事情,她和他默契了一个条件,即他希望买一架飞机并飞行。他对她的父亲作维多利亚与马尔科姆的保护者而生气,特别不满的是他扣住从柯尼尔弗兰克林来的每月对儿童的抚养金,而她为他给钱给他母亲、他曾经支助狄恩并且还在给钱给狄恩的寡妇和女儿而感到怨恨。这些刺激并没引起较深的憎恨。福克纳从来不懂得象爱斯蒂尔一样对社交聚会和跳舞感兴趣,她也从来不支持他宁愿隐退的思想。他认为,劳动和他们生活中的苦恼似乎全是他的,他们生活中的悠闲和宁静则全是她的;她认为,他们生活中的令人心醉神迷的东西似乎全是他的,而生活中的孤寂则全属于她。甚至在罗万俄克时,他也很少有兴趣出去逛逛或者让人们进来;他常常潜居书斋几个小时“他将门柄拧紧?”他每次去约克纳帕陶法和他去纽约与好莱坞的大多数旅行一样,他都把她丢下没带去。奥克斯福的人们知道她的全部生活,但是他们很少有人和她具有同样的习惯与兴趣。几年前,她在檀香山和上海的令人神往的景色中,曾经感觉到的正是她如今在奥克斯福的较贫穷的地方凤尚中的感觉。新的感觉本是正被丢弃和遗弃的思想;它是经常对金钱的奢求。在奥克斯福和在上海一样,她感到孤寂,经常以酒浇愁和服药,以对付自杀的念头。
  然而后来福克纳把他们的夫妻关系说成是大不幸,这显然是超过了财政上的原因,几乎肯定是性方面的。他对梅塔杜赫蒂所说的,自生了吉尔之后,他和爱斯蒂尔从来没有恢复性的关系,这至少似乎是有理的。爱斯蒂尔在四次难产和几次流产之后,有理由避免怀孕。经过两次苦恼的蜜月和两次困难的婚姻之后,她很可能在性的方面没有任何要求了。总之,那是几个月间福克纳告诉梅塔的,这段期间,她正在成为他一生中第三次令他满意的意中人。
  对梅塔,也象对爱斯蒂尔和海伦一样,福克纳引用了吉芝、斯温伯恩和豪斯曼的诗句。他也为她写了一些诗,有些诗是他和他引用的诗章而写的,有些诗似乎夸张并别具风格,而有些诗则显然是色情的。因为缺少金钱,他们的享乐是简单的。他们在一家友好的、龙钱少的饭店马索和弗兰克格里尔里就餐,福克纳和他的朋友们叫这个饭馆为马索弗兰克斯;他们玩小高尔夫球,散步并且谈情说爱。有几个特殊的周末,他们在杉塔孟尼卡邻近海滩的米拉马尔旅馆里住。福克纳同梅塔,就如同与爱斯蒂尔和海伦一样,如他的诗歌和信件中所表明的,是个一往情深的浪漫主义的情人。有一次,在太平洋岸的一个特殊的夜晚,他在他们的床上撒上了梔子花和茉莉花瓣。然而他和梅塔的关系中也成了一个不知羞耻的好色的情人,兴许这是他一生中的第一次。
  梅塔杜赫蒂出生在孟菲斯,在密西西比州的图尼卡被抚养成人,她认为自己是南方人,具有南方的传统,她在许多方面都是如此。但是她结婚得早,不久就离了婚。她比福克纳小十岁,能成为他心爱的人,她感到很高兴,觉得自己是他的热情和忠诚的目标。在野棕榈里,福克纳塑造了一个名叫夏洛蒂里滕梅耶的人物,这个人物的塑造多亏海伦白亚德与梅塔杜赫蒂的作用。夏洛蒂是一个富有进取心的、令人倾倒的和无畏的女人,她用伟大而复杂的爱情去感动哈里魏尔博恩,将他从安静的安全的没有女人的环境中解救了出来。虽然梅塔大概是传统观念太深致不能扮演那样的角色,福克纳看来,她似乎显然是自由自在的和恢复了信心的。他痛苦地意识到自己的个子,他经常为自己与“女人们的整个命运”而感到苦恼。不管发生了其他什么事情,他的夫妻关系似乎依然使他苦恼,甚至忧虑。象野棕榈一样,福克纳写给梅塔的一些诗和信间接地表明,他从她那里找到了慰藉。“为了梅塔,”他在一封信里写道“我的甜心甜意,我的茉莉花园,我的四月和五月的女人”——好象故意讲到天真无邪与开端,理想与性爱似的。
  福克纳是一个喜欢玩的而又火热的情人,他既感到内疚又发现纯洁有不可思议的魔力似的。他非常沉默寡言,这是由于他将性与被禁止相联系,虽然沉默使得xìng交困难,它也激发着不正当的偷情。梅塔是“他所爱的高个的少女肉体,美妙地吸引着男人”;她和他一道进入了黑暗,他觉得可以随意地对她“飞吻”他给她写情诗,画色情的速写。和她在一起至少一度使他成了他经常想当的精神非常饱满、抑制不了和满足不了的情人。但是甚至打一开始,他就同样地被纯洁的魔力所激动又被内疚的力量所扼制。他有着一种浪漫主义,它既将感情与安慰相联系,又将安慰与自我超然相关联。梅塔杜赫蒂描述的某些张画,显然是高度地独具风格的、象感情激荡的一对情人的略图。他有几首诗表明不是沉浸于绵绵的情思而是感情的逃避:
  啊,让它渐渐消逝,
  它会消逝的,
  它必然消逝,
  不要为之悲伤。
  我的梦将是永恒的,
  她永远是美的。
  梅塔,我的甜心甜意,我的情人。
  在他的色情的和理想的叙述与梅塔的爱情之间的精神紧张后面,有着埋藏在福克纳内心深处的一些联想。顺便说说,我们在他改变梅塔的生活上看到了这一点。“虽然他作为一个男人向一个女人、我求爱,”梅塔杜赫蒂述说道“他常常认为我比我的实际年龄还要小得多。”“他心中的蓝铅笔一挥,”他就修改了他爱人的生活。他采取变动生日、结婚和工作的方法,竭尽所能将她改变“成为一个温柔的怯生生的少女”或者更彻底地将她改变成他的“女孩”假若一方面这些改动减少了福克纳害怕被卷入漩涡的心理,那么从另一方面,它们也减少了他害怕被玷污的心理。因为他不仅把他的情人带回到她是温柔而怯生生的时候,而且也把她带回到开始“定期的淫猥”之前的年岁。他在给梅塔的一首诗里写道:
  娇娥何柔媚,
  您在床上凝视,
  如痴如醉,
  我在你身边,
  在这时辰,
  四下黑森森,
  给您一个飞吻。
  几年前,在声音与愤怒中,昆丁康普森曾回忆起他父亲对女人的看法用的词是“两个和谐的女人之间定期淫猥的巧妙平衡”在八月之光里,乔伊克里斯马斯被关于月经的知识吓得哭。只是当他跪着将双手浸入一只快死的绵羊的热血里之后,他才能同意自己所听到的情况,然后才有条件地说:“就象他说的一样,不错,是不合常理地非常地平静。正是那样。但不是我的情况。不是我的生活和我的爱情。”福克纳通过移动和分解将梅塔移向与一个可以接受的纯洁形象相结合——即一个少女的形象。但是即使他把她推向纯洁时,他把变成了一个孩子似的人物,在这个人物身上融合着埋藏在他心中的几个形象:他心中的女儿,他想象的妹妹,甚至兴许还有黑人母亲。结果,他始终是一个谨慎而又值得崇敬的情人。他特别避免实际上和梅塔生活在一起。福克纳害怕自己被支配,谨防显示和看出缺点,他不愿意共同过另一次的日复一日的生活。“那会是一个重大的过失,”他说“让我们相互间都是完美无缺的好。”
  虽然福克纳并不要离开梅塔,他需要并“希望回到罗万俄克和吉尔那儿去”他只答应梅塔,他将要写作,他准备离开。五月底,他的一些计划已定,他将押沙龙,押沙龙!打字书稿的几页连同他加到这部小说里的年表和家谱的复制品题赠“给梅塔杜赫蒂。”早先他签过一个合同,规定他负有义务于八月回好莱坞去工作二十周。他曾经希望较好的条件,可是失望了,但是他知道没有其他途径可以挣得他需要的钱。写作押沙龙,押沙龙!曾经使他得以“跳出了写无聊作品的窠臼”虽然他希望恢复技巧,但他不对此有所指望。同时,他将必须担负起好莱坞提出的任务。
  对金钱的需要实际上比他料想的还要尖锐。他回到奥克斯福,发现自己负着沉重的债务,其势逼人,保险和抵押付款已经过期未付,欠着奥克斯福大部分商人和孟菲斯的几个商人的债务。据他了解,这个问题是爱斯蒂尔疯狂使用赊销户头和存折款所致,他决心予以补救。六月底,孟菲斯和奥克斯福的几家报纸载着通知,其中进一步不承认对“威廉福克纳夫人或爱斯蒂尔奥尔德汉福克纳夫人签字的任何承受的债务或写的支票或借据与帐单”的偿付能力。虽然他知道这项措施是激烈的,然而他为因此而引起的注意及由此产生的憎恨感到非常惊讶。在回答时报记者们的采访和与爱斯蒂尔的父亲不欢而遇之后,他决定不发表声明。在他给梅塔的几封信中,并且兴许他与爱斯蒂尔的几次谈话中,他继续谈到分居和离婚。他有点希望从头开始。但是他不准备离婚,假如按离婚的意义,似乎很可能,他会失掉这个名叫吉尔的“小女儿”
  快到八月时,福克纳决定带着他的家庭和两个仆人回好莱坞去。他知道,在过去四年他在那里度过的时光没有处理好的问题比他的写作能力的问题还大,这次旅行将要持续几个月,或许是一年。为了挽救他们的夫妻关系,他和爱斯蒂尔需要承认好莱坞在他们的生活中所起的巨大作用。或许他们可以节省开支的办法来巩固他们的家庭,或许他们在一个新环境里团聚,可以恢复秩序和稳定的感觉,即使不是一个幸福的感觉。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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