録贰貾亲捝堑九(2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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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恨透了他,你那个上帝!”
  “你心里还保留着反叛思想。”神甫叹息道。
  包法利已经走远了。他沿着墙边的果树,大步走着,一边咬牙切齿,朝上天投去诅咒的目光,但是连一片树叶都没有摇动一下。
  奥梅先生虽然有哲学家风范,对死人还是尊重的。所以他毫不记恨可怜的夏尔,傍晚时分又过来守灵。
  布尔尼贤先生也在。死者的床从凹室里挪了出来,床头点着一对大蜡烛。
  天刚蒙蒙亮,老包法利夫人赶来了。夏尔亲亲她,又大哭了一场。老太太像药店老板一样,提醒他要节省葬仪开销。夏尔立刻大发脾气,老太太只好住口。夏尔甚至让老太太立刻进城,去买所需要的物品。
  整个下午,夏尔一直是独自待着。白尔特送给奥梅太太照看去了,费丽丝黛和勒佛朗索瓦太太一道,守在楼上的房里。
  天黑时分,陆续有人前来吊唁。他起身与客人们握手,但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吊客们围坐在壁炉前,后来的挤在先来的旁边。大家低着头,跷起二郎腿摇来晃去,不时深深地叹息一声。每个人都感到无聊之极,但谁也不肯先走。
  九点整,奥梅又来了(两天来,净看见他在广场上跑来跑去),背了一大包樟脑、安息香和香草,还带了满满一瓶驱除疫气的氯水。这时,女用人、勒佛朗索瓦太太和包法利老太太,正围着爱玛,忙着给她换衣服。她们把死者又长又硬的面网拉下来,一直盖到她的缎鞋。
  费丽丝黛呜咽道:
  “啊,我可怜的太太!我可怜的太太!”
  “看啊,”客店老板娘说道,“她还是那样娇小可爱!简直让人相信她等会儿就要起床哩。”
  三个女人俯身给爱玛戴花冠。
  需要把头稍稍抬起。这一抬,就有一股黑水从嘴里流出来,好像她又呕吐了似的。
  “啊!天哪!当心袍子!”勒佛朗索瓦太太叫道,接着又冲药店主说道:“你倒是过来帮帮忙呀。莫非你害怕吗?”
  “我害怕?”药店主耸耸肩膀说道,“哼,害怕!我在学药剂学的时候,在主宫医院不知见过多少哩!我们还在解剖室配五味酒呢!哲学家怎会怕死人,我甚至常常说,准备把自己的遗体献给医院,为科学研究派用场。”
  本堂神甫一到,就问包法利先生怎么样。听了药店主的回答,他说:
  “你知道,刚刚受了这样的打击,哪能一时半时就平静下来。”
  药店老板睡着了。神甫觉得房间里空气恶浊,有点气闷,便打开窗户,把药店老板惊醒了。
  “来,闻闻鼻烟!”他对药店老板说,“让你的头脑清醒清醒。”
  远处传来阵阵犬吠。
  布尔尼贤先生精力比较旺盛,还坚持了一段时间,口中念念有词,但没过多久,不知不觉脑袋一耷拉,手里厚厚的黑书掉在地上,也打起呼噜来了。
  夏尔进来了,但并不叫醒他们。他是来最后和爱玛告别的。
  香草还在冒烟,一缕缕淡蓝色的烟,升腾缭绕,在窗口与外面进来的雾气相混合。疏星闪烁,夜色温煦。
  大滴大滴的烛泪掉在床单上。夏尔凝视着燃烧的蜡烛,凝视着黄澄澄的、耀眼的烛光,不久眼睛就疲倦了。
  月光般洁白的缎袍,罗纹微微闪动。爱玛裹在里面,看不见了,恍惚已从她自己的身体里飘溢出来,融进了周围的什物之中,融进了寂静和黑夜之中,融进了那过往的风和升腾、温润的香烟之中。
  突然,夏尔看见她在道斯特的花园里,坐在靠荆篱的长凳上,不一会儿又看见她行走在卢昂的街道上,倚在自家的门口,站在贝尔托的院子里。他还听见快乐的小伙子们在苹果树下跳舞、欢笑;卧室充溢着她的秀发的芳香;她偎在他怀里,抖动的袍子,闪闪发光。那正是她现在穿在身上的这件袍子!
  他久久地回顾着已失去的幸福,回顾着爱玛的言行举止、音容笑貌,心头涌起无尽的悲哀,一阵又一阵,潮水般漫卷而来。
  他起了强烈的好奇心,哆哆嗦嗦地伸出手,用指尖慢慢揭开爱玛的面纱。他立刻发出一声恐怖的叫喊,把另外两个人惊醒了。他们把他拖到楼下厅房。
  不久,费丽丝黛上来说,先生要太太一绺头发。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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