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恩的通牒_18(1 / 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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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8
  中央情报局最高机密的守护者史蒂文·德索扭动着肥硕的身躯,吃力地钻出了驾驶座。这里是马里兰州安纳波利斯的一家小型购物中心,他站在空无一人的停车场上,惟一的光线来自那家已经关门的加油站,是店面上的霓虹灯;加油站的窗户里有一条德国大牧羊犬正在睡觉。德索调整了一下自己的金属框眼镜,眯起眼看看表,表盘上的夜光指针依稀可见。按照他最为接近的估计,现在是凌晨三点十五到三点二十之间,这意味着他提前到了。很好。他必须调整好自己的思维;这事儿他刚才开车的时候没法做,因为他患有严重的夜盲症,必须把全部注意力集中在路上。至于乘出租车或是找司机开车,那都是万万不可的。
  先想想那个消息……唉,只有一个名字……还是个颇为普通的名字。他的名字叫韦伯,打电话的那个人说。谢谢你,他当时答道。那人把长相粗略描述了一下,符合这种描述的男人恐怕有几百万,于是他再次感谢对方通报消息,然后就挂断了电话。但是,在他那分析师头脑的深处,在那个因职业需要和训练使然,既存储关键信息也容纳次要信息的仓库里,拉响了一个警报。韦伯,韦伯……失忆症?多年前,在弗吉尼亚的一家诊所,有个半死不活的男人被从纽约的医院空运过来。此人的医疗记录是最高机密,连白宫办公室都不能看。但是,讯问专家们却在黑暗的角落中聊起了这件事。他们这么做不仅是为了排解自己的挫折感,往往也是想向听者炫耀一番。当时他听说有一个犟得要命、难以控制的病人。他们把这个失忆症患者称作“大卫”,有时候则带着敌意吐出短短的、刺耳的两个字:“韦伯”。此人以前是西贡臭名昭著的梅杜莎组织成员,他们怀疑他是在假装失忆……失忆?亚历山大·康克林对他说过,他们曾训练一个梅杜莎成员去执行潜伏任务,追杀“胡狼”卡洛斯。他们把这个意在挑衅的特工叫做杰森·伯恩,后来他丧失了记忆。他失去了记忆,也差一点丢掉性命,因为他的上线不相信失忆症这种说法!他就是被称作“大卫”的那个男人……大卫。大卫·韦伯就是康克林的杰森·伯恩!怎么可能有其他解释呢?
  大卫·韦伯!中情局被告知,可怜的诺曼·斯韦恩自杀的那天晚上,韦伯就在那位戴绿帽的将军家里。这起自杀事件在报纸上没有任何报道,个中原因德索根本就搞不懂!大卫·韦伯。老梅杜莎。杰森·伯恩。康克林。为什么?
  一辆豪华轿车从停车场的另一头开来,前灯的光芒刺透了黑暗。轿车拐了半个圈驶向中情局的分析师,使得他闭紧了双眼——透过厚厚的镜片折射进来的光线刺得他眼睛发痛。他必须向这些人说清楚自己发现情况的过程。只有借助他们,他和他妻子才能过上梦想中的那种生活——大把的钱。不是官僚机构那种不值一提的薪水,而是真正的大钱。他们的孙子孙女能到最好的大学去接受教育,而不是在州立大学拿苦苦求来的奖学金——一个拿政府薪水的官员也只能如此——这个官员比他周围的侪辈要强得多,真遗憾啊。他们喊他“哑巴鼹鼠”德索,却不愿为他的专业知识支付应得的酬劳;而正是这种专业知识阻断了他进入私人市场的道路,给他加上了一大堆法律限制,名目之繁多以至于根本实施不起来。华盛顿总有一天会得到教训;但这一天在他的有生之年是看不到了,因此六个孙子孙女促使他作出了决定。设身处地为别人着想的新梅杜莎向他发出了慷慨的召唤,满腹牢骚的他立马就投奔了过来。
  他为自己辩解说,与每年离开阿灵顿的几十个五角大楼人员相比,他的这个决定并没有什么不道德。那些人一离开军队就纷纷投入老朋友的怀抱——都是些国防承包商的大公司。有一位陆军上校曾对他说:“我们这是先干活,以后再拿报酬。”天知道,史蒂文·德索可是在玩命地为自己的国家工作,但国家给他的回报却极不相称。不过他憎恨梅杜莎这个名字,也极少提到它,因为它是另一个时代的标志,透着不祥,会让人产生误解。强盗头子们的诡计多端、惟利是图,滋生出了大型石油公司和铁路,但如今这些公司已不复是当年的盗匪。梅杜莎也许是诞生在战火肆虐的西贡,早期的资金也许是源于战争,但那个梅杜莎已不复存在;它已经被十几个不同的名字和公司取而代之了。
  “我们并不纯洁,德索先生。美国控制的所有国际联合大企业也都一样。”招募他的那个人说,“没错,我们确实是在寻求某些人所说的不公平经济优势。这种优势的基础是内幕信息,也可以称之为秘密。你知道,我们必须这样做,因为我们遍布欧洲和远东地区的竞争对手总是会得到这些信息。他们和我们之间的区别,只是他们的政府支持他们这么做——我们的则不支持……生意,德索先生,生意和利润。追求这两样东西是世上最为正常的活动。克莱斯勒也许和丰田不一样,但精明的亚科卡先生Lee Iacocca(1924—),美国著名企业家,曾任福特公司总裁,以20世纪80年代复兴克莱斯勒汽车公司知名。可不会要求向东京发动空袭。至少现在还不会。他会找到和日本人联手的办法。”
  是啊,德索心想,这时豪华轿车也在距离他三米的地方停了下来。他为“公司”(他比较喜欢这个称呼)所做的事,与他为局里做的那些事相比,说不定还更为仁慈呢。毕竟,利润比炸弹更受欢迎……而他的孙辈也能读上全国最好的大学。两个人下了豪华轿车,朝他走来。
  “这个韦伯长什么样儿?”几个人沿着停车场的边缘往前走的时候,联邦贸易委员会主席阿尔伯特·安布鲁斯特问道。
  “我只有园丁描述的长相,那时候他躲在十米开外的一道围栏后面。”
  “他跟你是怎么讲的?”主席旁边那个不知其名的同伴盯着德索说。他身材矮壮,深色头发、深色眉毛,还长着一双很有穿透力的黑眼睛,“说准确点。”他补充了一句。
  “喂,且慢。”分析师抗议道。他有点自辩的意思,但语气很坚决,“我说的每一件事都很准确。而且实话告诉你,不管你是个什么人,你说话的腔调我可一点儿都不喜欢。”
  “他心情不好。”安布鲁斯特说,意思仿佛是对这个同伴可以不加理会,“他是个意大利佬,从纽约来,对谁都不信任。”
  “纽约那地方的人有谁能信任?”又矮又黑的男子反问了一句,笑着用手肘捅了捅阿尔伯特·安布鲁斯特的肥腰,“你们这帮白人特权阶级是最坏的。谁叫你们有地位呢,朋友?”
  “咱们还是保持这种状态吧,可别嚷嚷到法庭上去……请你说说他的长相吧。”主席看着德索。
  “描述不算全面,但还有一个多年以前和梅杜莎的关联,我会解释的——准确地解释。”
  “讲吧,伙计。”纽约来的那个人说。
  “他个头很大——是长得高——年纪将近五十岁或者五十出头,而且——”
  “他鬓角的头发是不是有点发白?”安布鲁斯特打断他问道。
  “嗯,不错,我觉得那个园丁说过类似的话——有点发白,要不就是夹杂着白发。显然园丁是因为这个才估计他有四五十岁。”
  “是西蒙。”安布鲁斯特看着纽约人说。
  “谁?”德索站住了,另两个人也停下脚步瞧着他。
  “他说自己叫西蒙。而且,中情局来的先生,你的情况他可全知道,”主席说,“他知道你、布鲁塞尔,以及我们组织的所有情况。”
  “你在说什么啊?”
  “首先,就是你那台该死的传真机,专供你和布鲁塞尔那个蠢货联络的传真机。”
  “那可是绝密的专用线路!是锁起来的!”
  “有人找到了钥匙,‘准确’先生。”纽约人脸上一丝笑意也没有。
  “哦,我的天哪,太可怕了!我该怎么办?”
  “你和蒂加登得编个故事出来,但得在公用电话上商量,”黑手党继续说道,“你们俩不管是谁,都得琢磨出点东西来。”
  “你知道……布鲁塞尔的事?”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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