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恩的背叛_第二部(25 / 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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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干吗现在说这些?”法迪仍然没有动,他的目光仿佛还注视着过去。他说话时的声音简直像个鬼魂,阿布·伊本·阿齐兹不禁浑身一颤。
  “从一开始我就有这些疑虑。但现在我查出了卡里姆·贾麦勒的那个女人的身份。”
  “那女的是他的情人,”法迪说,“怎么了?”
  “你的父亲也有个不信真主的情人。她后来成了他的妻子。”
  法迪猛地扭过头。他的那双黑眼睛就像是盯住了眼镜蛇准备发起攻击的猫鼬。“你太过分了,阿布·伊本·阿齐兹。你说的可是我的母亲。”
  阿布·伊本·阿齐兹不由自主地又打了个冷战。“我说的是伊斯兰教和基督教。法迪,我的朋友,基督徒占领了我们的国家,威胁着我们的生活方式。我们发誓要与基督徒战斗到底,要赢得胜利。受到威胁的可是我们的文化特色、我们的精神实质。”
  “现在贾麦勒·卡里姆却在和一个不信真主的女人同床共枕。他把自己的种子播进她的身体,说不定还会向她推心置腹——谁知道呢?这件事假如给我们组织里的人知道了,他们肯定会奋起抗议,还会要求处死那个女人。”
  法迪的脸沉了下来。“你这是在威胁我吗?”
  “你怎么能这么想?我决不会吐露一个字。”
  法迪站了起来。帆船在波浪中不停地晃动,他把双脚分得很开。他低下头看着自己的副手。“可是你却在四处打探消息,还暗中调查我的弟弟。现在你又跟我说这件事,想拿它来威胁我。”
  “我的朋友,我只是想保护你,不让你受到不信真主者的影响。虽然其他人并不知情,但我知道这个计划是卡里姆·贾麦勒制定的。你的弟弟在结交敌人。我知道,因为你自己让我进入过敌人的堡垒。我知道西方文化里有多少让人眼花缭乱、腐化堕落的东西。一闻到西方文化散发出的熏天臭气我就会反胃。但其他人也许并不是这么认为。”
  “比如我的弟弟?”
  “说不定他就是这样的,法迪。我不敢断言,因为他和我之间隔着一道无法穿透的墙。”
  法迪晃了晃拳头。“哈,你终于把实话说出来了。你不愿被蒙在鼓里,尽管这是我弟弟的意思。”他俯下身狠狠地打了副手一耳光。“我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了。你想爬到更高的位子上去。阿布·伊本·阿齐兹,你渴望了解更多的情况,因为这意味着权力。你想得到更大的权力。”
  尽管心中战栗不已,阿布·伊本·阿齐兹却没有动,也不敢伸手去摸火辣辣的脸颊。阿布知道法迪就算一脚把他踹下船,由着他在海里淹死,心中都不会有丝毫悔恨。然而,他要做的事已经开了个头。如果他不能坚持到底,那他将永远无法原谅自己。
  “法迪,如果我握住一把沙子给你看,你能看到什么?”
  “现在你要让我猜谜了?”
  “我能看到整个世界,我能看到安拉的意志,”阿布·伊本·阿齐兹急忙说道,“这就是我血脉中阿拉伯部族的印记。我出生在沙漠,又在沙漠中长大。你和卡里姆·贾麦勒却生长在西方的大都市之中。没错,只有了解敌人才能将其击败,你告诉我的这个道理是正确的。但是法迪啊,你能不能回答我:如果你开始认同自己的敌人,那该怎么办?你有没有可能变成了敌人?”
  踮脚站在甲板上的法迪随波浪左右摇晃着。看样子他的怒火马上就要彻底爆发。“你竟敢暗示——”
  “我没有暗示任何东西,法迪。相信我。这个问题的关键是信任——信心。如果你不信任我,如果你对我没有信心,那就请你把我赶出组织,我会一言不发地离开。但我们俩可是从小到大的朋友。我的一切都是你给的。就像你总在竭力保护卡里姆·贾麦勒一样,我也想保护你不受任何伤害,无论它来自‘杜贾’的内部还是外部。”
  “那你就是太偏执了,偏执得失去了理智。”
  “这种可能性当然是存在的,”阿布·伊本·阿齐兹仍然像刚才那样坐着,既没有后退也没有畏缩,因为他只要流露出丝毫胆怯,肯定就会被法迪踢下海,“我只是想说,卡里姆·贾麦勒硬是要把自己孤立起来,这让他成为一种完全独立的力量。这一点你也无法辩驳。也许这种状态确实像你们俩所想的那样,只会给你们带来好处。但我认为这种关系有一个严重的缺陷。你们完全依赖彼此的判断。没有人居中调节,没有第三个人来维持平衡。”
  阿布·伊本·阿齐兹壮着胆子小心翼翼地慢慢站起身。“我给你举一个很能说明问题的例子。我请求你问问自己:你和卡里姆·贾麦勒的动机是否纯粹?答案你很清楚。其实并不纯粹。你们的动机被遮蔽了,受到了干扰,因为你们一心想着复仇。我认为你和卡里姆·贾麦勒必须忘记杰森·伯恩,忘记你父亲的遭遇。他是个伟大的人物,这毫无疑问。但他的时代已经过去,你们的时代才刚刚开始。生活就是这样。要挡住命运的车轮,这种想法实在太自负了,你们会被它碾碎的。”
  “你必须把注意力集中在未来上,而不是过去。现在你必须为自己的人民着想。你是我们的父亲,我们的守护者,我们的救星。如果没有你,我们不过是风中的尘土,一文不值的尘土。你是照亮我们的星辰。但要想做到这些,你必须让自己的动机恢复纯粹。”
  过了很长时间,两个人都没有再发出任何声音。阿布·伊本·阿齐兹觉得自己肩上仿佛卸掉了一副重担。他坚信自己刚才说的这番话,对其中的每个字都坚信不疑。就算这番话让他丢掉性命也没什么关系。即使他死了,他也知道自己已经尽到了对这位首领和朋友的职责。
  然而,法迪却没有再对他怒目而视。他没注意到周围的大海,也没注意到黑暗中闪动着的敖德萨的灯火。他凝视的目光仿佛又回到了自己的内心,他的思维似乎已遁入意识的最深处。阿布·伊本·阿齐兹怀疑——不对,他是在全心希望——那个地方连卡里姆·贾麦勒都进不去。
  中情局所有的电脑瘫痪之后,总部大楼里顿时乱成一团。讯息与密码处能调动的每一个人员都接到了全力解决电脑问题的命令。这其中三分之一的人断开了“哨兵”系统(中情局的防火墙)的网络连接,以便运行一系列三级诊断程序。其余的特工则在利用查杀软件扫描中情局内部网络中的每一条数据通道。国防先进研究项目局为中情局开发的查杀软件是一种高级的启发式程序,这意味着它是旨在解决问题的计算机代码。它能进行变化,根据扫描到的病毒的形态不断作出自我调整。
  整幢大楼现在处于彻底封锁状态——任何人都不得进出。老头子办公套间的对面有一个能够隔音的椭圆形会议室,此刻九个人正围坐在锃亮的瘿木会议桌前。每个座位前各有一部陷进桌面的电脑终端,还摆着几瓶冰镇水。紧挨在中情局局长左边的人是讯息与密码处的主管,他那些忙乱不堪的部下正在不断向他汇报事件的进展。这些情况都显示在主管自己面前的那台终端机上,已经过简化——这样会议室的那帮非极客才能看明白——然后在一台壁挂显示屏上放大出来。包着隔音毡的哑黑色墙壁上总共悬挂着六台平板显示屏。
  “任何情况都不能从这个房间里泄露出去,”中情局局长说,今天他无比真切地体会到自己已经是一个六十八岁的人了,“今天发生在局里的一切都必须严格保密。”他觉得历史沉甸甸地压在自己的身上,就像是阿特拉斯背负着的重担。局长知道自己终有一天会被压垮。但今天可不行。见鬼,他绝对不能在今天倒下!
  “系统没有遭到任何破坏,”讯息与密码处的主管扫视着屏幕上滚动的原始数据说道,“看来这个病毒并非来自外部。‘哨兵’的诊断工作已经完成。防火墙发挥了自己的作用,这正是它当初的设计目标。它并没有被攻破。我再说一遍,防火墙没有被攻破。”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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