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1章 修炼之道(2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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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幅低垂厚重的鹅黄垂幔把一间不大的屋子分成两个部分,香炉里悠悠升起的檀香烟更增添了屋内的凝重之感。方成每次来到这儿都不由自主地放轻脚步、屏住呼吸,恭敬地垂手而立,虽然他不知道垂幔后面到底有没有人。
  这一次他并没有等多久,就听见垂幔后传出那独特的、低沉缓慢的声音:“听说孟家庄的庄主孟飞被人杀了?”“是!”方成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尽可能恭敬。
  “谁干的?”“独孤凡。”“独孤凡?”那个声音有些意外,“他不是孟飞的朋友么?”“是,不但他们是朋友,他们的父亲也是出生人死的朋友,他们应该算世交了——当年独孤凡的父亲为救孟飞的父亲,把命都送了!”“呵呵,这倒有些出人意料。”略顿一顿,那个声音又问,“孟飞还有什么亲人?”“他还有个小儿子叫孟俊,在武当凌云子门下学剑。”“独孤凡现在在哪里?”“他在悦来客栈等孟飞的门客来报仇。”垂幔后面沉默了半晌,又问道:“杀了孟飞对独孤凡有什么好处?”“现在还没发现什么好处,坏处倒是有一个——立刻成为武林公敌。独孤凡以后将会麻烦不断了!”“不错!孟飞在武林中的人缘一向很好。”那声音顿了顿,接着道,“杀人总有动机,你猜独孤凡的动机会是什么?”方成想了想,摇头道:“我猜不出来。”“是啊!世间最难揣测的就是人心。”那个声音叹息道。
  正如方成所料,自从独孤凡杀了孟飞后,他的确是麻烦不断。悦来客栈的老板和伙计整天心惊肉跳,因为自从那个叫做独孤凡的客人住进来后,每天总有那么几十名江湖汉子冲进来喊打喊杀的,一个月下来,客栈大堂的地板上都蒙上了一层黯淡的红色——那是血!独孤凡刀下亡魂的血!
  这一天,一个骑马的人来到客栈外,然后他径直来到独孤凡面前,手握剑柄,傲然对独孤凡道:“拔出你的刀!”独孤凡看了来人一眼,年轻英俊、秀拔出群,一望便知是个世家公子,不由心生厌恶,冷冷地说:“你不配。”说完便自顾饮酒,不再看年轻人一眼。
  “放肆!”年轻人长这么大还从没有被人如此轻视过,大怒拔剑,一剑便直刺独孤凡那目中无人的眼睛。
  年轻人的剑眼看就要刺上独孤凡的眼睛,却突然朝上变向,掠过了独孤凡的头顶。一绺头发缓缓从独孤凡头上飘下来。独孤凡抬起头,望着年轻人淡淡地问:“这是南宫世家的剑法?”年轻人清清嗓子,道:“不错,正是南宫家的剑法,在下南官剑。”“听说你老爹南宫啸天的剑法可以排人当世剑法前三名,可有此事?”独孤凡的话音里有了一些兴趣。
  年轻人挺挺胸骄傲地说:“那是江湖朋友对家父的抬爱。”“好!”独孤凡说着慢慢站起来,手握上了刀柄道,“你给南宫啸天带个口信,就说八月十五,我在泰山之巅向他挑战!”独孤凡的手上突然刀光一闪。南宫剑只觉左耳一凉,然后就是热辣辣的血顺着脸颊流进脖子。
  “这只耳朵就权当是挑战书吧!”说完独孤凡又回到座位上,端起酒杯,再不看南宫剑一眼。南宫剑双腿一软,瘫倒在地。好半晌才定过神来,立刻挣扎着退出客栈,翻身上马绝尘而去。
  还是那个房间,还是有缈缈的香烟,方成像往常一样,屏住呼吸,垂手静静立在那里。
  “听说很多成名人物都死在独孤凡手里?”“是。”方成恭敬地答道。
  “莫非他的刀法有了突飞猛进的进步?”“刀法也许有些进步,但给人印象更深的是他那不畏死的作风。”“你有没有关于他的详细资料,一个人从默默无闻到如今名满天下,一定有很特别的原因。”“我们已调查了关于他的一切,并整理出一份详细资料,都在这里。”说着方成从怀中取出一个卷宗。
  鹅黄的垂幔被揭开,一个师爷模样的人走了出来,接过卷宗,又默默地退了回去。垂幔内传来翻阅卷宗的声音。
  “这份资料还是太简单,根本不能解释他的所作所为。”“他最近削了南宫剑的一只耳朵向南宫啸天挑战。”“精彩!江湖中多久没有如此精彩的事了?我闻到了银子的味道!”方成立刻心领神会,点头道:“我会马上去安排。”垂幔内传来喝茶的声音。方成知道谈话已经结束,便悄悄退了出去。
  八月中秋,独孤凡登上泰山,他的身后跟着一大批人。江湖中总有那么些人,对打斗、血腥、拼命充满着浓厚的兴趣。他们没有实力,没有胆量去挑战独孤凡,他们只是一群无聊的看客。
  独孤凡突然觉得后面的人非常讨厌,就像是在天空盘旋的秃鹫,在等着自己慢慢死去,好扑上来抢一点残尸剩骸。独孤凡突然加快脚步,发足狂奔,打算把后面的人远远甩开。不过后面那群江湖人中也不乏轻功好手,仍有十多人不即不离地跟在后面。
  转过一道山坳,独孤凡猛然停下脚步,一种危险的感觉扑面而来,那是一种野兽对陷阱的预感。就在一愣神间,头顶一棵大树上一张鱼网从天而降,几乎同时,前后左右数十件暗器激射而来,把所有可以躲避的方向全部封死。没有任何思索,凭着本能,独孤凡向上跃起,一刀划向鱼网。刀划过鱼网,鱼网丝毫无损,独孤凡就像一条大鱼,一头扎进鱼网中。
  草丛中、大树上、岩石后突然钻出七个人。他们脸上都挂着残忍的笑,像在欣赏鱼儿在鱼网中挣扎的情形。独孤凡拼命挣扎,他不甘心,他不怕死在像南宫啸天那样的高手手里,却不甘心死在这样—个卑鄙的陷阱里面。
  七人动手了,谁都不愿放过杀独孤凡的机会,又都不愿冒险,便都用暗器远远地向独孤凡身上招呼,独孤凡似乎死定了。就在这时,一直跟在独孤凡后面那十几个轻功不错的江湖人中,突然有一人电射而出,抓起独孤凡,凌空脱出了暗器的包围。
  “什么人?”“找死!”七名杀手纷纷大骂,有两名冒失的杀手暗器脱手而出,直射那人。那人长袖一卷,暗器全都没入袖中。杀手皆停下手,即惊且疑。只见那人不过四十来岁,面带谦卑的微笑,相貌普通得就像任何一家小酒店的掌柜。
  “在下方成。”那人简单地说道,似乎就这两个字便可说明一切。没有人见过方成出手,甚至没有人知道方成有如此高的武功,方成出名不是靠他的武功,而是他的身份以及身份所代表的势力。方成的身份是“大赌坊”的大总管。江湖中没人知道“大赌坊”的老板是谁,只知道“大赌坊”的所有大事都由大总管方成做主。因此方成的名字,也随着“大赌坊”分店数目的不断增加而名满天下。
  方成微笑着继续说:“独孤凡和南宫啸天的决斗已经传遍天下,有不少赌客为他们的决斗下了赌注,如今你们若杀了独孤凡,叫大赌坊怎么向赌客们交代?”即便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杀手,此时听到“大赌坊”也都不敢造次了。其中一个拱手道:“既然大赌坊插手,我们还有什么话说,就此别过。”独孤凡以前也听说过“大赌坊”和方成,却没有想到如今自己会成为“大赌坊”的赌具,心里突然对这个刚救了自己的大总管异常反感,便一言不发,大步向山顶而去。
  方成也不以为意,仍然远远跟着独孤凡。
  泰山之巅,独孤凡慢慢咀嚼着带来的最后一个馒头,望着天边的满月,突然觉得很无聊。胜又如何?败又如何?当初默默无闻的时候总想扬名天下,如今也算名满天下了,可是又真正得到了什么?
  南宫啸天终于来了,坐着轿子来的,他决不会把力气花在爬山上。月亮升至中天,照得山顶如同白昼,对面南官啸天的每一根胡子都看得清清楚楚,独孤凡心中渐渐无欲无求,无胜无败。
  南官啸天的剑终于出手了。这天下第一大武林世家的剑法果然不同凡响,沉稳狠辣,中正悠绵,一派大家风范。“当当当当……”二人刀剑相击发出连串碰响,溅起无数火星,像天边绚丽的流火。独孤凡在退,边退边抵挡南宫啸天一剑快似一剑的进攻。观战的人们大为意外,独孤凡那剽悍顽强、只攻不守的刀法哪里去了?照此下去,独孤凡多半要输。
  独孤凡此刻心里只有一种酣畅淋漓、旷阔豁达之感。学刀三十年,终于可以放下胜败生死之念,只有此刻才觉得刀就是自己身体的一部分。不,是自己成了刀的一部分。心意已经融入刀中,不再是以手使刀,而是以心御刀。心中不再有胜败之念,更不作生死之想。
  南官啸天只觉得独孤凡的刀成了活物一般,总能出现在它该出现的地方,挡住了自己一剑快似一剑的进攻,七十二招快剑眼看要使完,孤独凡的刀还一招未攻。就在南宫啸天七十二招快剑已尽,新的剑法还没启动时,那刀突然攻出了一招。二人错身而过,都突然停止了动作,背对而立。就在众人不明所以的时候,只听南官啸天叹息道:“我能死在这样的刀法之下,也算不冤。”说完慢慢倒了下去。人们借着月光发现,南官啸天的脖子有血直射出来,像喷泉喷得老高。原来他颈侧的血管已被割断。
  独孤凡没有胜利后的欢愉,只觉得空虚。这就胜了?胜了又如何?
  就在这时,看客中有一人越众而出,来到独孤凡面前拱手道:“独孤先生,我家主人有一封信要交给先生。”独孤凡默然接过信,借着月光,只见上面写道:“嘉峪关外,大草原。带着你的刀,洗净你的头颅。——狂刀额布兹仁。”独孤凡突然觉得很无聊,又是一封挑战书,并且还来自千里之外。独孤凡收起信,萧索地对来人道:“回复你家主人,我会尽快去关外会他。”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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