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5 / 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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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七
  祝敬亚的遗体火化之后,掩埋在n-017大院东边的贯山上,而那里,已经有了一座坟茔,里面就是传说中的十几年前为了爱情献身的年轻的女医助。
  关于女医助的故事,仍然是个谜。当祝敬亚去世之后,n-017院里有人传出流言,说那位女医助实际上就是祝敬亚落难时的恋人。常双群们们对这种说法宁信其有不信其无,祝教员一生辛劳一生坎坷,去世之后还有一个美丽的女医助在九泉之下相伴,也算是功德圆满了。
  祝小瑜不知道爸爸去世的消息,除了疑惑,没有经受更大的打击,这一点应该归功于韩陌阡。
  还是在医院抢救的过程中,韩陌阡就给萧副司令打了电话,采取果断措施,派人将祝小瑜从村里小学接出来,专人搭乘火车,直接送往w市韩陌阡的家里。护送的叔叔仅仅告诉祝小瑜,她的爸爸到边境执行任务去了,这一年,她只能到w市读书了。此后,她将在韩陌阡夫人林丰的监护下,在w市南京路小学完成她的学业。
  在祝敬亚的家里,常双群等人发现了那条被当地人称之为三鸟蛇的怪物。凌云河通过丛坤茗,向w战区的眼科专家咨询了,得到的回答是,对于这种剧毒的动物身上的器官,不可轻易使用。丛坤茗的父亲指导丛坤茗先将毒蛇用酒浸泡起来,待论证此物对色盲确有疗效而且对人体无害之后,方可使用。
  常双群连续几个昼夜两眼失神,上课的时候也是神情恍惚,有时候嘴里还会情不自禁地嘟囔一些什么,这种状况令谭文韬、凌云河等人十分担心。只要有空子可钻,几个人就要围住常双群,反复进行教育,坚决不让暴露祝敬亚捕蛇的真相。道理是显而易见的,为了常双群,祝教员把老命都豁出去了,就是希望他能坚持到毕业,如果此时把真相和盘托出,那就辜负了祝教员的一片良苦用心了,祝教员会死不瞑目的。
  在强大的思想工作面前,常双群终于答应了暂时保守秘密,坚持到底。可是,压在心里的巨大的愧疚和悔恨却无时无刻不在噬咬他的神经。
  在这个漆黑的夜晚,趁着夜训归营之前的短暂功夫,凌云河鼓动常双群、谭文韬和魏文建悄悄地登上了贯山,默默地祭奠他们敬爱的教员,并且宣誓,永远保住那个秘密,力争全部顺利毕业并成为本中队最优秀的学员,以告慰教员在天之灵,同时也进一步稳定常双群的情绪。
  八
  如注的雨水从高天上纷纷扬扬飘撒而来,越过朔阳关,落在n-017的沟壑里,洗出了一片青山秀水。
  这是初冬的雨,是一场大雪的前奏。
  丛坤茗就在这滂沱的大雨里搭上了前往w市的特快列车。
  她是利用探亲假的机会,去从事一些秘密的和不秘密的活动。
  这些活动包括:带上那条祝敬亚为之送命的三鸟蛇,请他的父亲和w军区总医院的专家们鉴定那副民间药方,对于色盲的疗效是否确实存在。还包括,七中队学员秘密筹措二百六十八元现款,委托她捎给林丰,用于补贴祝小瑜的读书开销。这件事情当然是瞒着韩副主任的。第三件事就是她个人的事了,她在w市进行短暂逗留之后,还将乘车北上,去看望已经处于垂危状态的章阿姨。
  上个星期,贺先豹——她童年的豹子哥哥从北京辗转打来电话,说是章阿姨病了,而且是绝症,已经住进了解放军总医院。
  这个电话是章阿姨让贺先豹打的,章阿姨的意思是让她到北京去“娘俩儿见一面”贺先豹只是如实地转达了母亲的意思,别的并没有多说什么,但是丛坤茗顿时明白了,章阿姨这一住院恐怕凶多吉少。两个月以前,贺伯伯已经先走一步了,这对章阿姨无疑是个致命的打击。
  放下电话,丛坤茗的眼泪已经涌到眼眶的前沿了。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她才发现她是深深地爱着章阿姨的,就像章阿姨对她的疼爱一样真实。于是她便请了假。
  来之前,她邀了柳潋和楚兰一起在营区外面的山上采了一些五瓣丁香的蓓蕾。快到冬天了,这娇嫩的花儿十分难寻,尤其是五瓣丁香,还是蓓蕾,没有开放,要从枝叶上辨认。柳潋和楚兰帮助采了不少,可是都大多被她淘汰了。这是一种象征着吉祥的礼物,她必须用心,用一份真实的感情对待这件工作,哪怕它仅仅是一个缥缈的心愿。
  上午采完了花,下午她就登上了列车。
  回到w市之后,第一件任务很快就完成了。经专家研究,丛坤茗带回去的那种被称之为三鸟蛇的毒蛇的眼睛作为一项药材,对人体无害,同另外十几味中药一起炮制,对于矫正人的视力确有好处,但那作用是微弱而缓慢的,须长期服用方能改善——教授们一再强调,是改善而不是根治。
  第二件事也很顺利,当丛坤茗把七中队学员筹集的心意交给林丰时,林丰眼含热泪收下了,并向丛坤茗打听了韩陌阡的近况。
  丛坤茗发自内心地告诉林丰,韩副主任在n-017,是最受尊敬的领导之一,身体很好,就是有点累,林大姐要多写信劝韩副主任注意休息。
  然后,丛坤茗就带着一腔沉甸甸的心事,登上了开往北京的列车。
  到车站接她的是贺先豹和他的工人阶级妻子。乍一见面,贺先豹见她仍然穿着两个兜笨重的棉衣,有些发楞,字斟句酌地问道:“小茗,怎么还没提起来?”
  丛坤茗抿嘴笑笑说:“不努力呗。”
  贺先豹眨了眨眼,说:“你这个人啦,你跟你爸一样臭硬,太要强了。革命靠自己是不错,可是你也不看都什么年头了。什么干部政策改革?看看咱们大院里的那些人,军以上干部的孩子谁受政策改革的影响了?要是听我妈的,你现在至少是连级干部了。”
  丛坤茗说:“那样磊落吗?”
  贺先豹几乎嘲笑了,说:“是不磊落,可是磊落的人要归不磊落的人的领导,这就磊落了吗?”
  丛坤茗及时转换话题,问:“章阿姨现在怎么样?”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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