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8 / 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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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严泽光说“非常简单,我需要对手,需要一个敢于公开跳出来跟我作对的人。”
  郭靖海说“那好,我留下,当什么都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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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郭靖海没想到他真的被留在了二十七师,先在政治部挂了个超编副主任的名义,帮助工作,不到半年,突然下了一道命令:“任命郭靖海同志为二十七师副政委,跟他的老首长王铁山平起平坐了。”
  郭靖海当然清楚,没有严泽光的支持,退一步说,没有严泽光的认同,他当这个副政委是不可能的。但郭靖海就是郭靖海,他不领情,他认为这是严泽光诱惑人心或者收买人心的战术。
  严泽光在常委会上说“郭靖海哪怕有一百个缺点,但那都是小缺点。郭靖海同志有一个大优点,就是敢讲真话。现在,敢讲真话的人越来越少了,郭靖海就越来越显得弥足珍贵了,就像大熊猫一样。”
  郭靖海当了师里的副政委,有一个人不干了,这个人就是一团团长石得法。石得法也是个老团长了,严泽光的师长当了多长时间,石得法的团长就当了多长时间,而且他只比严泽光小三岁,眼看再当团长就不合适了。
  石得法跑到严泽光的办公室发牢骚说“我不相信严师长你这个战术专家看不出来,郭靖海在党委会上发难,绝不仅仅是他个人行为,难道他吃了豹子胆了吗?他的背后一定有人支持。我认为没准他们是在演双簧,一个白脸,一个黑脸。”
  严泽光脸一沉说“说话要有证据,你认为?你认为顶个球用。没准?没准是个鸟。你当年还认为王铁山都当了团长,我还当营长呢。你还认为一营的干部都有可能被二营的干部压一头呢。事实呢?”
  石得法表情沮丧地看着严泽光说“你是没有被压住一头,可是在‘严支队’里,我们这些手下的人却被压住了。章济泽打双榆树的时候就是排长,现在还是团里的副政委。马节四打双榆树的时候也是排长,现在才是后勤处长。他郭靖海敢在党委会上公开挑衅,向你发难,你却建议提升他,从总体上看,除了王铁山,郭靖海,朱振国,范辰光,‘王支队’剩余的干部全在正团职以上,郭靖海居然还当了师里的副政委。”
  严泽光伸出一根手指头,敲了敲桌子,咳嗽一声说“石得法同志,我要提醒你注意,我们现在都是相当一级的领导干部了。我是师长,不是你的一营营长,你是团长,不是当年那个副连长了。领导干部说话要负责任,要讲大局。什么‘严支队’‘王支队’的,二十七师是解放军,不是哪个个人的,这种带有明显山头主义的话,你再也不要说了。第二,你说郭靖海同志在党委会上发难,背后有人支持,没有证据,仅靠‘我认为’和‘没准’是不行的。没有证据的话随便说,挑拨领导关系,中伤同志,弄得不好是要追究法律责任的。你一个团长,一个德高望重的老团长,要保持晚节。第三,要加强个人修养,不要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当然,郭靖海也算不上什么君子,但是他至少比你光明磊落,也比你有水平。想当年,关于双榆树战斗,是他弄了一张战术变化示意图,兵力、地形、时间,乃至气候条件都清清楚楚,有根有据。你呢,‘我认为’,‘没准’,吞吞吐吐,就好像有什么东西要遮掩似的,让人听了怀疑。上次党委会,用你的话说是郭靖海挑衅,发难,可是郭靖海敢于公开表达自己的观点,敢于提出不同意见,你别说,我还真佩服他的勇气。你呢?你在干什么?每次需要你说话的时候,你的嘴巴就是铁嘴钢牙。难怪别人说你上巴不如下巴勤,奋斗十年种三吨!”
  石得法的脸涨红了,他没想到师长也会说出这个不雅的说法,看来师长真是烦他了。这个说法来自五六十年代。那时候二十七师因为皇甫一战,生育能力不是很强,人丁不兴旺。可是石得法从五十年代末到六十年代末,一共生了六个女儿,六千金,三吨。要不是穷得裤裆破了没布补,他还想不屈不挠地生下去,因为他想要一个儿子。严泽光后来没敢轻举妄动生儿子,就是接受了石得法的教训,用王雅歌的话说,生男生女不是以人的意志为转移的。
  石得法说“因为决议要撤的是三团,他是背水一战孤注一掷,我没必要引火烧身。”
  严泽光笑了,冷笑说“明哲保身,这就是你!当然,我不希望你在会上也跳出来,形成两军对垒的态势。但是我知道,你就算跳出来了,还是‘我认为’和‘没准’那一套。”
  石得法说“师长,我也是年近半百的人了,你总不能让我在团长这个位置上离休吧?”
  严泽光说“你说来说去,总算露出狐狸尾巴了。同志哥,我还是那句话,要顾全大局。风物长宜放眼量,观鱼胜过富春江。”
  8
  精简整编的第二年春天,一大批老干部退出了领导岗位。严泽光和王铁山的任职年限基本上到了边缘,尤其是王铁山、董矸石、石得法、张省相等人,都可以离休或者退休了。
  但是宣布离退休名单的时候,没有王铁山,居然也没有石得法,只有董副师长等人。
  王铁山已经做好了离休准备,倒也坦然,跟严泽光开玩笑说“无官一身轻,今天宣布离休,我明天就搬到干休所去,我这一辈子都没有逃脱你的魔掌,离休了你总不能天天跑到干休所去折腾我吧?”
  严泽光说“老王你休想。我发现了一个秘密,咱俩就是老天安排的一对冤家,你离不开我,我也离不开你,虽然你这个人老谋深算很阴险,但是再狡猾的狐狸也斗不过好猎手。你离休我也离休,咱们继续斗法。”
  王铁山说“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早就不跟你斗法了。”
  严泽光说“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王铁山说“好,怕有鬼偏偏鬼就来了。我就知道你会把郭胖子的发难跟我联系起来,这种事情你能做得出来。郭胖子这个二百五那次在党委会上一石激起千层浪,你表现得倒是大度,虚怀若谷,还建议提升郭靖海。我当时就想,他妈的难道太阳从西边出来了?严泽光是这么胸襟开阔的人吗?后来我想明白了。这又是你的战术,以退为进,站稳脚跟。好,现在三团被解散了,舆论平息了,老郭也被你策反了,你开始找我秋后算账了。你算账我也不怕,反正我要离休了。”
  严泽光说“我操,你老王怎么这么看我?我们都是中高级领导干部了,难道我们还停留在营长的水平上,停留在双榆树高地战斗的水平上?我跟你讲,你错了。我没有找你秋后算账的意思,但是你还是逃脱不了我的魔掌。只要我在台上,绝不让你下去。”
  王铁山说“你这是什么意思?”
  严泽光说“很简单,我需要你支持,也需要你反对。”
  王铁山说“这我就不明白了。你需要支持我知道,你是个管大事的人,小事全都当了甩手掌柜。可是把权力交给别人你又不放心,交给我这个老实巴交的副手你就可以高枕无忧了。难道你真的需要我的反对吗?”
  严泽光说“真的需要。我越来越感到需要你的反对了。”
  王铁山说“不懂,你的战术神出鬼没。”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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