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六章 云仪(2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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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若换个人,未必识得出,于他而言,却不过是幼时曾翻阅的古籍之字体绕着写罢了,“仪,云仪。”
  ······
  一声接连一声的重鼓,仿佛敲在人心底,几乎要震破耳膜。
  言致推开门,见到太阳还掩了一半在天际之下,便知不是自己起晚了。“那这是怎么了?大早上的扰民,莫非是海寇来袭?”
  释离原自她身后出来,细细听了一下回道:“不是东方,是西边,三面重鼓,连三停一,这是在召集城中百姓。”
  “云仪?”
  “应是,走。”
  他们没从楼梯走,径直从客栈二楼一跃而下,越过同样好奇而正在涌出的人群,极快地往西城门而去。
  言致下意识伸手摸了摸腰间的锦盒,却摸了个空,惊奇地转头看他,得到一个点头便不再在意,既然在他那里,想必是昨日不注意掉了出来。
  城楼之上,除了敲鼓的三个重甲士兵,就只有轮椅上的云仪和他身后的安和,言致目力好,她看到安和面色极差,云仪却面上含笑。
  周围越来越多人,好像满城的人都挤到了这条主道上,路边的屋顶都挤满了人,人心所向,可见云仪对整个建州的经营何等成功。
  这样多的人,没有半分喧闹,静静地等着城楼之上的人发话,这样的威慑力,言致以往只在军中见过。
  普通百姓竟也能这般安静,不作丝毫议论。
  言致二人站在城楼最近处的屋顶上,几乎能直直对上云仪的眼睛,他看到他们了,但是没有向他们投来哪怕一眼。
  “我瞧他这样,有些心悸,你知道他要做什么是不是?”
  看她染上无措的眉眼,他知晓她有预感了。释离原笑了笑,低头在她眼角轻触一下,将她揽到怀中,把她的头按到胸口,低声道:“不论他给你怎样回复,这都是他该的,这是他欠江氏的,你只需等着看便好。”
  连续九下重锤之后,那几个重甲将士就迅速跑了下来,整个城楼上便只剩下了云仪与安和。
  似乎有了长久的静默,又似乎只是瞬间,云仪抬了抬手,说道:“许多人曾见过我,但未必知晓我是谁,许多人知晓我是云宅掌权人,却不曾见过我,我是云仪,云氏家主嫡次子,也是当年江氏兄妹身旁的云二。”
  底下猛地有喧哗声,言致扫了一眼,多数是四五十的中年人,他们还记得当年的三个横行建州大小街道村落的少年少女,却从未想过云宅深处这个深居简出的掌权人会是那个意气风发满脸笑容的少年云二。
  江氏败落,江宣安跳崖自杀,所有人都以为云二带着江宣宁隐居了,没想到竟然不是如此。
  云仪仿佛没看到底下百姓的议论,他接着道:“今日,我想同诸位,同天下人,认罪。”
  未等底下人出声,安和展开一直被他攥在手心里,恨不得撕碎的那张纸,连着咽了几下他都无法开口,云仪侧头轻轻看了他一眼。
  安和松开被自己咬出血的嘴唇,清了几下嗓子,最后出口的声音仍旧沙哑如破了的风箱,“常宁二十二年,即三十五年前……”
  言致仿佛有些耳鸣,渐渐听不清安和的声音了,她未曾想到,不,其实她有所预感了。
  云仪竟将当年江氏灭门的种种,尤其是鹿天书院一案悉数告知天下,对自己所作所为供认不讳,关于那一千多个染上逍遥散不得好死的学子,关于鹿天书院院长和先生的自杀,关于江氏一口五六百人的一夜血流成河,天之骄子江宣安从望海崖一跃而下······彻底替江氏翻了案。
  安和已经停了声,底下的百姓陷入了沉默,他们大多是土生土长的建州人,对于江氏,很多人其实没有忘,哪怕有人不知道,也有长辈父老与他们声声叙说
  关于当年的鹿天书院一案,更是从不曾在建州人心中消失过,因为鹿天书院曾是整个建州,建州百姓的骄傲,那些年,建州的文风,甚至不弱于青州,后来一朝书院学子散尽,建州文风也慢慢堕落,多少人私下扼腕。
  不是没有受过江氏恩惠,受教鹿天书院的人认为鹿天书院一案有蹊跷,可是他们人微言卑,无从说话,只好深埋心底,偶尔与后辈絮叨一番。
  但他们沉默的缘由不仅于此,若只是知晓江氏乃是被人谋害,他们早就义愤填膺地为江氏而讨伐罪人,可是这个‘罪人’完全不一样,他是云宅掌权人,这二十余年来,他为整个建州做了许多,开垦山田增加粮食收入,种植白茶富足百姓,整顿水师抵御海寇,平整官道修剪桥梁,一件件一桩桩尽皆是为百姓谋利。
  若没有云仪,建州不会是如今这样的富庶安稳。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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