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初探濡须(2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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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贺循双手抱拳道:“晚辈依顾公吩咐就是。”
  陆玄见大事已定,就对向下首的孙筠和刘秋道:“彭蠡这段我们只要派些老练的船工就好,巢湖那里我看还是筠儿和秋儿一道同去,正好我们那两艘改装的战船也已竣工,这次可以派上用场。吴县有条西去长江的运河名为中江,在长江的出口正好就在芜湖,北渡长江就是去往巢湖的濡须水了,到时我会在那里安排船只接应你们。”说完又对刘玫道:“刘公,到时劳烦您从夏口派一两艘船和一些好点的水手与船工到武昌,我会派乌头带人到那里与你的人汇合,一同东去彭泽。”
  刘秋心想,果然还是南人更熟悉这复杂的水路。中江水流平稳,由此西去芜湖不仅要比长江近出许多,而且不必逆江水而上耽误许多功夫。
  刘玫点点头,“我会从刘家族人中选些好手,也会遵从陆公的要求严格保密。”
  孙筠这边却又问道:“那到时如若我们在江面上与贼人相遇是否要主动出手?”
  陆玄低头沉思片刻,“此次如果石崇真的敢在江上再次横行,必须要给予沉重打击,让他数年内不敢再南下胡作非为,所以这次我们必须斩草除根。这次我仍旧让八哥和你们同去,到达之后让他先带些兄弟伪装成渔民北出濡须打探,看看他们是否已经把老巢安在那里。同时我也会让其他水路的兄弟加强打探,以防万一。眼下我手头还有些事情,筠儿和秋儿可先行西去,我随后会到芜湖与你们汇合。”
  由于刘玫这次需要准备的时间最长,要赶着回到两千里外的夏口,故此第二天便匆匆踏上西去的路程,陆玄这边也忙着派人上岛通知乌头尽快西去武昌等候与刘玫派去的人会面。顾荣知道陆玄牵挂在洛阳两个弟弟的安危,也就没多停留,很快北上京城。贺循和陆玄虽然不急着赶路,不过眼看已是暮春时节,再过段时间夏季风将起,也忙着指挥驳船向岛上集中,把货物装上南去广州的大船。只剩下孙筠和刘秋两人留在家中,想着即将的芜湖之行虽然时间尚早,但长江入夏后随时可能出现洪水,到时在江上行船会变得困难异常,于是就八哥从岛上带来那两艘改装过的战船和几艘小船,一路渡海北去江口。
  淝水发源自寿春一带,随后分为二支,一支向西北注入淮水,另一只则向东南流经名城合肥后继续向南注入巢湖。湖东西两岸之间有大片陆地深入湖内,形似鸟巢,故而得名。东岸濡须口夹在两山之间,出此经濡须水注入长江。三国时代巢湖长期作为魏吴对峙前线,两国围绕两岸的军事要地进行过多轮争夺。西岸以北的合肥依山傍水坐靠平原,更利于曹魏骑兵发挥,使吴军难以上岸;而东岸的濡须口背靠长江又可入巢湖周旋,有利于东吴水军发挥,故魏军亦多次在此折戟。曹操虽以数十万大军两次从此南下,但终其一生都未南出濡须口;孙权带兵十万,亦被张辽以七千军力在巢湖北岸合肥城下的逍遥津大破。之后不到十年,曹丕称帝,曹仁以数万大军又被吴军在濡须以数千兵力打败,以致一个月后曹仁含恨去世。约三十年后司马师命其弟司马昭为都督起十五万大军南下,被吴军再次以数千之众在濡须大败,以致司马昭被剥侯爵。
  孙筠等人抵达芜湖时日子还早,于是便派人乘舟西去武昌联络乌头和刘玫,以便后面配合,另一面又将大船泊靠在中江之中,自己则和刘秋、八哥等人驾着渔船向北驶入濡须水查看地形。
  自从离开会稽,孙筠便又剪去留了许久的头发,恢复到原来野孩子的状态,这次又找了些淤泥涂在脸上,头上缠了根破布带子,上面戴着一顶有些破烂的斗笠,配上略略发黑的肤色,更象每日在江上讨生活的渔民。
  四人乘着两艘渔船在宽阔的水面上贴着芦苇行了两日,方才到达濡须山和七宝山之间的濡须口。在水上漂了两日,几人想着绕到山后找处地方宿营再做打算。这时天色已晚,几人在水边找了一处水流较缓的地方靠岸。这里已近山脚,向前望去便能看见郁郁的山林,不远处甚至还能看到当年东吴在此建立的邬寨残迹,残存的寨墙上还耸立着几个孤零零的望楼。四个人用手势简单交换了意见,决定今晚就在此过夜,但为了谨慎起见仍旧分成两组隐蔽在芦苇中向邬寨摸去看看周围情况。
  向前行了百步,八哥那边传来几声布谷鸟叫,孙筠知道这是警告,想来是那边发现了什么,于是在草丛中稳住身形向前方张望。
  傍晚时分天黑得很快,虽然还有些天光,但已能发觉前面寨中有点点隐约的篝火。刘秋不禁倒吸一口凉气,暗赞八哥做事机警,前方不知是敌是友,贸然闯过去若惊动敌人可就大事不好了。孙筠于是回了两声黄鹂叫声,便拉着刘秋向那堆篝火的侧方绕去,草丛中八哥得到消息,亦从另一端向篝火绕去。
  靠近山脚,在邬寨中现出几座帐篷,帐外七八个人正三三两两的围着火堆烤制食物,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烤肉香气。靠近些后,顺着火光向两旁望去,可以看到邬寨的寨墙已经被修补过多处,旁边还堆放着大堆的木料和竹子,显然后续的工程还有许多。
  孙筠学了三声黄鹂叫声,示意大家继续打探。八哥两人分散开靠向篝火,而孙筠和刘秋则向帐篷摸去。绕到最大的帐篷后面,两人伏在地面,孙筠抽出‘幽蚺’将帐篷微微撬开一条缝隙侧耳听去,刘秋也学着样子贴在地上偷听。
  只听见里面传来聊天的声音:“平叔也是,明明在此出长江就很方便打劫过往船只,他却拿不下主意,非要自己和石刺史讲还要再带人到武昌查看。”
  不一会传来骨头扔在盘子里的声音,另一个声音说道:“我看啊他就是上次被不知道哪来的人杀了几十个弟兄吓的,本来是要抢劫别人,结果反被人算计了。”
  这时只听见酒杯捶在桌上的声音,随后第三个人说道:“你确定是被人算计了?”
  “要不是被算计,普通商船会一直深入湖中找到水寨还放火箭把那一大片地方全一把火烧了?”
  “就是就是,我听平叔手下的人说光哥当时带人闯上他们的船时,空中放出了一支响箭,平叔在几里外都听得到,他马上就发觉不妙,所以当时就命开船后撤,但几天后水寨还是被烧了。”那个刚才啃骨头的人附和道。
  第一个人这时又说道:“后来听平叔说,那次出事之后没多久我们在水上的各处哨探几乎同时被灭,不到一旬几十号人都悄无声息的消失了,很多连尸体都没找到。平叔当时只顾着逃回洛阳,但沿途一个自己人都联系不上,这才发现出了大事,后来听说连刺史大人都吓出一身冷汗,你想得什么人有多少手下多大神通才能在那么短的时间内把我们遍布数州的人手全部抹去?”
  这时又听见倒酒的声音,第三个人说道:“这能是哪路高人呢,如今天下除了皇帝和贾后难道还有人的势力能超出我家刺史和王家联手?”
  此言一出帐内瞬间寂静了片刻,刘秋也跟着紧张起来,但看到孙筠把手指放在唇下只好又稳了稳心神。这时只听帐内又传出声音道:“如今天下有东海王氏、琅琊王氏和太原王氏,你倒是说的哪个王家?”
  只听那喝酒之人接着说道:“东海王家自从文明王皇后和武帝先后驾崩后家世已经下降太多,从前王皇后的亲弟王恺有武帝撑腰常和我家刺史大人斗富,如今却象斗败了的公鸡很少再有声音。至于太原王氏的王浚很早就被先帝猜忌,早就势不如前,我说的自然是琅琊王家。”
  “听说琅琊王家多出名士,王戎、王衍都是当世高才,怎么会做这种谋财的勾当?”
  那人又饮了口酒,“学问高就不能谋财害命?没想到兄弟几个做着这玩命的生意还能出你这么个呆子,满口仁义道德并不妨碍背后打家劫舍。不过王衍职微言轻而且就是一个书呆子而已,也就现在的中书令王戎还配结交我家大人,要不是当年他位在九卿,我家刺史怎么会替他顶了劫商致富的恶名,更不会把劫到的贾妃两大船宝物分与他几成。”
  刘秋不曾想到几年前那次劫船居然还有王戎的份,不由的大吃一惊,手里的“青冥”也失手掉在草丛里发出扑簌的响声。孙筠一见不好,马上给他使了个眼色,两人忙蹑手蹑脚的退到身后的树丛里。刚伏下身形,果见两人从另一端的帐门走出来,孙筠便在后面学了几声蛤蟆叫,其中一人向这边探探头,骂了两声就拉着另一个人转身返回里面。
  蛤蟆叫本是这次约好的回撤信号,确实这次已经听到足够多的消息,眼前这伙水盗足有二三十人之多,不知道附近是否还有其他同伙,动手并不是上策,更何况平叔这头目并不在这里,撤退才是上策。不一会儿八哥那边也传来两三声蛙鸣,几个人于是逐渐摸索着向岸边返回。回到渔船上,孙筠把刚才的经过和八哥复述了一遍,八哥思索片刻说道:“王家的事你们来考虑,现在这伙水盗确实如我们所料把新据点放在濡须,这是我们这次行动最大的收获,后面我只要带几个人把这里在打探清楚就好。”
  孙筠点点头,“我回去可以再派几个人过来,不过既然我们在暗处,人并不是越多越好,可是现在我们刚到湖口,濡须口两岸是几十里大山,湖里还有几十里水域,你只带几个人如何探查得完?”
  刘秋轻轻地赶了赶身上的蚊子,此时已是初夏,水滨的蚊虫几乎能把人吃掉,于是心中便有了主意,“我记得上次在津湖围剿这伙人时三小姐就说过他们并不是一伙悍匪,很可能只是石崇用钱财驱动的趋利之徒。刚才我看到邬寨已在修补,旁边还有营建所需要的木材和竹材,看来他们真是想在这里安家。这一带几十里内只有这处荒弃的濡须坞最方便搭建水寨,但也最容易被发现。濡须坞是东吴当年着力兴建用来防卫北方的军事堡垒,很多人都知道这里,这附近山川胡泊超过百里,他们却只选了这处最容易的所在,由此可见他们是何等懈怠。现在新营地至少还有一半没有完成,只是在补寨墙,瞭望楼和寨内的房屋都还未开工,刚才在帐篷外我听到他们仍旧在喝酒吃肉,想来并不十分上心。现在已经入夏,水上的蚊虫蛇蚁几乎能把人活吃了,他们在舒适得多的邬寨尚且如此懒散,更何况要在湖中或者远处的山上再里据点,依我看他们只会把打劫所需的船只在湖中找个地方一扔就完了。”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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