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酒后营救(3 / 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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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年花期来得迟些,不过正好赶上石崇的宴会,金谷园中除了如织的各色美女和贵客,就是粉色、白色各种应季的花朵争相盛开。刘秋乘着石府派来的马车,在园外远远地望着乔装成车夫的马升,便冲他眨了眨眼。到得接客的大厅,陆机、陆云等人早已到场,正在一张四方大桌旁挥毫泼墨,留下自己的诗句,一旁围观的名士和侍女则不断发出叫好声。正看得愣神,刘秋被人扯到一旁,扭头一看正是王敦,他身边则聚着琅琊王司马睿、王导和孙秀等人。孙秀见到刘秋立刻拜道:“弟子许久未见师父,今日一见立刻就觉得自己的道行又深厚了些,想来师父几年不见,定是随张天师云游修行去了。”
  刘秋虽然见惯了他自说自话的卖弄,不过被他说得还是有些惊讶,自己确实还真见过师父,但自己若不当众澄清,日后和他的关系还真不好说清楚。于是收敛心神,先向司马睿深施一礼,便对孙秀道:“祭酒想来是记错了,在下何曾收你为徒?”
  孙秀则是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态度,“公子不要误会,自从天师南渡,我们这些教徒都无缘亲见仙师,都把您当作他老人家的化身呢,我们虽拜在他门下,但还不敢直接拜他为师,不过尊公子为师怕是总不会被拒绝吧。”
  孙秀抬出张天师来,刘秋还真就不好直接反驳,正不知如何答他,司马睿却开口道:“祭酒说得是,我等在洛阳一直见不到仙师,确实都把公子当作他的化身,如今尊师和魏夫人都久不见踪迹,我们能寻到的只有公子了,否则想要找位高人讲道作法都没有门路。若不是公子到处奔波,洛阳、山阳都寻不见,我们怕是要月月请到府中作法解惑。还好这次是驸马让我等知道公子最近随他南下,还见了张天师,不然我们真以为您也会如诸葛公一般隐居修行,弃我们这些俗人于不顾呢。”
  一听到王敦和刘秋不久前见到天师,孙秀那神经过敏的气质立刻发作,跪在刘秋面前道:“什么,公子和驸马又都见过天师了?我原本还以为张仙人只是个传说,师父,这等差事为什么不叫上徒儿呢,那诸葛公是什么来头,居然能随天师成仙?我一心向道这么多年,难道连见一见仙人的机缘都没有吗?”
  刘秋怕他闹大,忙搀起他,“祭酒勿见怪,我和驸马也是在外偶然间接到师父的传书才得相见,并非事先知道,否则怎会落下祭酒。”
  孙秀揉了揉眼睛,竟然挤出几滴眼泪,“我说也是,象我平日如此虔诚,仙师怎会扔下我不管。”
  司马睿见孙秀如此,也只好帮刘秋圆场,“今日既然能见到公子就不负我等来此,孙祭酒就莫要在这里啼哭,否则既扰了公子的清净也坏了赵王的名声。”
  孙秀擦去泪水,低声喃喃道:“王爷不知,我今日也为我家赵王一哭,原本听驸马说公子会来宴会时还将信将疑,否则小人真要把赵王请来一同瞻观。”
  刘秋心中讶然,自己从未涉及教中事务,但不想师父和师姑都隐居这么些年,天师道却在权贵和平民中仍有如此大的影响,自己说不定也跟着沾光受了好多人敬仰,石崇当初在别墅时对自己多看重几分想来也是因为这个缘故吧。还未多想,石崇已带着一队美姬过来迎接司马睿,厅内刚才还在作诗的文人们也跟着向后院走去,大家都知道马上就要开席了。
  大家陆续入席,司马睿自然被石崇让到左首上席,本来想将王敦安排在琅琊王旁边,这驸马却让孙秀居于次席去陪司马睿,自己就坐在孙秀下首和刘秋说话。石崇无奈,只好将陆机、潘安等人安排在自己这边的右首,其他地位较低的人都排到末席。
  刘秋和王敦先前参加过几次金谷园的宴饮,对石崇这种炫富式的大排场早就感到乏味,也不理一帮人在旁吟诗作赋,只管在两人在一边对饮,石崇虽看在眼里,不过金谷二十四友都轮番到他和琅琊王司马睿的席前敬酒和诗,自己根本无暇顾及。
  半晌过去,侍女逐一为各席添酒,刘秋这才发觉走到自己席前的竟然是流羽和宋袆,至此刘秋才更加相信宋袆确实和翾风有些私人交情,于是便低声把她们介绍给王敦。当年刘秋出手救翾风时,流羽本就在旁,只是当时还没人注意到罢了,如今王敦再见倒觉得有几分眼熟。宋袆年纪虽轻,办事却更伶俐些,待刘秋这边说完话,便轻声说道:“公子不知,最近这一年翾风姐姐大概是思念你的缘故,面容比以前憔悴许多,主人又不知从哪里听说她当年与公子十分交好,甚至有了私情,如今境遇大不如前,连这种宴会都无缘参加。”
  刘秋心中不免难过,便问道:“你家姑娘既然如此,为何上次来时不与我说?”
  宋袆小声答道:“还不是姐姐怕你知道心急,刻意嘱咐莫要告诉公子。”
  这边话音刚落,忽然对面一人嚷道:“怎么,刘公子是在山上修行得久了吗,总喜欢和侍女们勾勾搭搭在一起。”
  这声音带着酒劲,声音便高了许多,惹得席上的宾客全都朝那边望去,等到敬酒的人们闪开,刘秋这边才发现那一声居然是石崇在喊。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前被这样奚落,刘秋脸上有些挂不住,正要回他,不想隔壁的王敦竟然端着酒杯离席,摇摇晃晃地走到石崇面前去,嘴角还微微渗出些酒来。到了面前,王敦嘴里喷着酒气就对石崇说道:“今日我和王爷来贺将军高升,席间看上了大人的几名侍女,不知借着今天大喜,将军能否割爱。”
  本来石崇是看见刘秋和自己的侍女眉来眼去有些不爽,之前几次海战和火烧不其山营地的仇他一直压在心里没有发泄,本想借机当众奚落他一下,不想王敦半路居然杀了出来,言语中还带着琅琊王当众向他索要婢女。虽然司马睿在众多王爷中算不上得势,但石崇如今的处境本就不好,今天如此浩大的阵势也只有这么一个王爷前来捧场,自然是得罪不得。于是只好赔笑着转身看向琅琊王道:“怎么,王爷和驸马都看中了小臣的婢女?”
  之前王敦虽然向司马睿打过招呼,但琅琊王也只大概知道这人其实是为刘秋要的,今天这么大的宴会突然被人当众诘问,一时不知如何回答,情急之中只好说道:“将军有所不知,本王府中并不缺侍女,只是刘公子托人要我帮忙罢了。”
  王敦没想到堂堂王爷竟然如此不中用,忍不住转过头去瞪了他一眼,司马睿被这一瞪吓得连杯子中的酒都洒了,只好喝了口酒掩饰尴尬。石崇见司马睿惊慌失措,便放下心来,不管已来到眼前的王敦,端着酒杯来到刘秋席前俯身问道:“公子既然觉得我家的婢女好,下官送予公子便是,只是不知哪位姑娘这么幸运,能得公子青眼?”
  刘秋暗自定了定心神,便起身道:“今日酒宴席间侍候的姑娘确实还不错,既然将军肯割爱,在下就代王爷和自己向大人求取眼前的宋袆和流羽吧,宋袆年纪虽轻,但听说向绿珠夫人学得一首好笛子,王府中虽不缺侍候的人,但把笛子吹得如此好的姑娘却是难得一见;至于流羽,当年在下重病,多亏她精心照顾身体才康复,分别后便一直挂念在心上,今天就借此机会恬颜向将军求取。”
  石崇还以为刘秋会要多好的婢女,只是府中一个姿色尚可的流羽和还没长成的宋袆,暗自松了口气,就满口答应下来,“既然是王爷和公子看中了家中的婢女,那下官送给二位便是。”
  这话刚一出口,石崇忽然觉得有些不妥,不过想要改口已经来不及了,只听身后的王敦说道:“我说将军,您一听是王爷要人就满口答应下来,可最先张嘴和您要人的可是我啊,怎么一见王爷连正眼都不看我这驸马一眼了?小心我让我家公主进宫去打将军的小报告。”
  王敦这话虽带着醉意,但石崇早听说许多驸马和贾后之间的传闻,知道他若发起飙来真不得了,何况王敦身后本就是声名显赫的王家,先前的几次宴会就一直没把自己放在眼里,这次确实是自己刚才被一帮书呆子多灌了些酒,这才一转身把他忘了,现在驸马爷已经计较起来,怕是后面真的会难办,于是只好转身施一大礼,“今日高朋满座,下官一时高兴就多饮几杯,还望驸马海涵。”
  王敦呷了口酒,摇晃着又返回刘秋席前,举杯对石崇道:“湛湛露斯,匪阳不晞。厌厌夜饮,不醉无归。宴饮不就是要醉了才尽兴吗,将军要我海涵什么,我说两位美女,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还不给新任的征虏将军满上。”
  流羽用余光看了看主人,石崇便把酒杯递给她,两人这才把酒满上递了回来。石崇与王敦饮了一杯,这才问道:“不知我园中哪位姑娘有此等福分被驸马相中,请如实相告。”
  王敦冲他笑了笑,“说出来恐怕大家都听说过,就是大家都知道的翾风姑娘。”
  此话一出,整个席间顿时安静下来,谁都知道翾风是石家仅次于绿珠的婢女,虽然地位不及绿珠,也没什么名分,但本质上就是家中的另一个妾室,石崇没有妻室,妾的地位在府中自然相对就高出许多,如此直白地索要排在第二位的妾室,显然没把石崇放在眼里。石崇的脸色转瞬间发青,气得一时说不出话来。正当气氛几乎要凝固时,对面石崇的席上飘来一阵香风,一阵悦耳的声音接踵而至,“不就是几个侍女吗,让各位大人闹到如此地步?”
  刘秋抬头看去,原来是绿珠捧着一支镶满宝石的金壶来走了过来,先是为一旁的琅琊王斟满酒杯,又过来给王敦等人各自满上,这才又说道:“驸马大人不知,我家老爷倒不是舍不得一个婢女,只是翾风姑娘虽然名声在外,但最近一年不知得了什么古怪的疾病,整个人衰老许多,二十岁的人儿看着像是三十岁的模样。我家大人不愿应下就是怕过了病气给驸马,但又怕您不信,这才左右为难,一时无言以对。”
  说着便拍了两掌,不一会一名侍女便陪着翾风来到席间,果然容貌苍老而憔悴,看上去足足老了十岁,周围的众人不时发出唏嘘声。只有刘秋知道其中的奥妙所在,没想到自己当时自以为是的所谓妙计现在反倒成了石崇不放人的理由,心中真是有苦说不出,就连刚刚还挥洒自如的王敦此刻也哑口无言,不知自己是继续向石崇要人好还是直接放弃好。石崇则饮下杯中酒,对王敦说道:“下官实是有难得对外人道出的隐情,本也是为驸马着想,既然您已知道实情,那就自己做主吧。另外,我这夫人拿出了家中的陈酿,驸马既要不醉不归,就请开怀畅饮。”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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