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洛阳祭典(4 / 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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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秋有些疑惑慕容荀会否真把翾风的诗读给他听,虽然孙筠就在身旁,不过到了此时还是诵道:“‘春华谁不美,卒伤秋落时。突烟还自低,鄙退岂所期。’当年蒙她照顾才捡回条性命,这诗她曾与我说过,当时还只有半阙,只是不知现在是否凑齐了。”
  “桂芬徒自蠹,失爱在蛾眉。坐见芳时歇,惟悴空自嗤。”旁边的女子摘下斗笠,已是双目垂泪,再看过去时竟然是翾风姑娘!只见她接着说道:“承蒙公子还记得,妾的后半阙已作出。翾风见过公子和夫人。”
  刘秋看了看身旁的刘夫人,到底还是孙筠开口道:“平时一直听夫君提起你,今日见了果然非是寻常女子可以比得,只是姑娘既在石崇府中何以出来在此相见?”
  翾风本想作答,怎奈眼泪竟象断了线的珠子止也止不住,只好以手帕遮面。孙筠亦从袖口里取出张帕子递给刘秋,刘公子方才发现自己竟然也淌出两行热泪。马升见状只好说道:“那还是我来说吧,我家公主嫁入王府如今已有两年,今年刚为王爷产下一男婴。王爷家虽有妻妾,却是头一位公子。更没想到的是,如今仅仅数月公主又已有孕在身,王爷大喜之下便准了她所请,到石府将她平日最好的姐妹翾风姑娘要过来贴身照顾孕产,这才有了今日相见。”
  孙筠看着刘秋的样子,料想他只顾着哭也说不出什么,便替他说道:“想不到当年又是驸马又是王爷的,一帮人费劲心机,最后还不如一个男孩来得直接。”
  马升于是低声说道:“翾风姑娘之前听从公子的计策,一直将自己扮老,旁人看上去差不多有三十岁的年纪,常被身边其他婢女耻笑,石崇身边不缺美女,自然不放在心上,甚至有人传言姐姐身染奇症,更是人人避之不及,故而出来容易许多。此外也是如今石崇失势,他接连贬官,随便有个风吹草动都会让他心惊肉跳,王爷这时张嘴自然比当初容易许多。我家单于听说有了外甥又像极了自己差点就亲自来洛阳看望,最后只好让人带了书信给公主方才作罢。”
  听到此处,刘秋愣了一下,回想起当年扶余城下遥遥望见的那个黄毛孩子心中暗叫不好,于是问道:“敢问阁下这孩子可是如公主般黄色头发?”
  马升没有多想,只是答道:“别说头发,就是眉毛都和我家单于般皆为黄色。”
  刘秋听了便说道:“这便坏了,公主若身为妾室在王府中倒还算好,如今已产下王府中唯一的男丁,便已遭其他妻妾记恨,若再产一胎仍是男孩,公主在王府中的地位便扶摇直上直逼正室,怕是要被群起攻之,而这黄发黄眉高鼻的胡人特征便是最好的攻击借口。”
  马升一听也有些慌了神,“真如公子所说,那便如何是好?”
  刘秋也没想出什么,只好道:“琅琊王的家室不是旁人可以轻易干预得了的,只好走一步看一步了,不过既然这些年下来王爷只得了这么一个公子,想来我们只要担心公主今后的日子会否好过。”
  旁边的翾风这时也说道:“如今妾既在公主身边,往来走动自然方便许多,公子如有事找王爷差个人来找奴婢就是,自然他日如果公主有难也愿公子和夫人能伸出援手。”
  刘秋这边客气道:“姑娘不必勉强,王爷如此尊贵怎是我等想求就能求得的。”
  不料翾风却淡淡地说道:“公子不与京中权贵交往,自然不知其中的奥妙,我家王爷旁人看着尊贵无比,但也有难言之隐和旁人猜不到的苦衷。他虽高高在上,但平日里几乎不与其他亲贵和朝中重臣来往,只有琅琊王家与他多些交往,彼此互为依靠。尤其是王氏族中的王导,年纪与王爷一般又聪慧异常,乃见识过人的饱学之士,故常受邀到府中与王爷清谈。”
  刘秋听了有些好奇,想起当年伏波将军孙秀曾讲过司马睿之母夏侯夫人与小吏通奸之事,便问道:“姑娘既如此说,敢问是何等隐情如此厉害?”
  翾风嫣然一笑,“也不过是些传闻罢了,公子只要记得有这样一说便好。”
  孙筠让小二再添两副碗筷,亲自给每人倒上酒,举杯说道:“今日难得有此机会大家能聚到一起,我就以此杯为诸位贺。”
  到了重阳这日,辰时刚过惠帝和贾后就率文武百官到南城太社秋祭,按刘秋的布置,每人俱佩茱萸前来,祭坛上供着雄黄酒和蓬饵,以求禳除灾祸纳福呈祥的兆头;祭坛两旁按照孙秀的意思分立龙旗和凤旗,以示二圣并尊之意。待孙秀宣布开始后,刘秋身着道袍,外面又披一件黑色披风,郑重地从惠帝手中接过倚天剑,随后又从贾后手中接过一枚银锭,赵王司马伦则在帝后身后笑吟吟地看着这一切。刘秋返身登坛作法,孙筠则一身道士打扮在旁侍候。刘秋借着朝日拔出倚天剑,瞬间便现出万条霞光,不由心中暗叹,果然好剑!而后长假在手中便如出水游龙上下翻飞,不多时便如之前法事一般将那银锭投入坛前燃着的鼎中,随后又顺手将披风解下甩手抛入鼎中,在场重人不知何故纷纷将目光锁死在鼎里熊熊的火光之中。刘秋这边则在祭坛上燃起一柱香,在坛前再三祭拜。
  待香燃尽,刘秋将手中“倚天”插回剑鞘,孙筠这边则将清水洒入鼎中将火熄灭,场外随即进来两名侍女,每人手中各捧一金盘,刘秋将镀了金的银锭取出用粗布擦干,放入其中一盘;随后又从鼎中取出一件入帛布般的东西置入另一金盘,远远看去好像又几个字在上面,接着便和两名侍女来到帝后面前,一名侍女将“金锭”举起,在阳光下顿时闪耀出金色的光芒,后面的朝臣和远处围观的百姓顿时爆发出一片惊讶之声。另一名侍女将盘中的帛布展开,竟是剪成“晋祚永延”四字的字样。无论布匹还是纸张,能在鼎中的烈火中一柱香的时间都不被烧尽,而且居然能烧出这样祥瑞的字句,此等“法术”立刻在群臣中掀起一片溢美之词,“陛下万岁”和“皇后万岁”之声不绝于耳,紧跟着便跪倒一片。远处的百姓虽看不真切,但多少还是看到火中烧不坏的“神布”,也随着朝臣跪下。
  刘秋见此情景,便朗声贺道:“贫道以炼成的真金和浴火而出的天命祥瑞为皇帝皇后贺!”
  贾后此时已笑得合不拢嘴,惠帝也跟着憨憨地笑着。刘秋趁机跪求道:“贫道也想沾一沾圣人们的喜气,想把这炼出的金锭和祥瑞求回,找一仙山勤加供奉,为我大晋祈求国运昌隆。”
  贾后忙道:“爱卿平身,哀家准了便是。”
  话音刚落,空中突然传来一声鹤唳,众人都仰首望去,只见一只大鹤飞来,在空中一边盘旋一边鸣叫,飞了数圈方去。在场之人都已愣住,还是一旁的孙秀反应快,立刻带头高呼万岁,在场的众人亦跟着高呼。
  忙了半日,秋祭到午后方才结束,孙秀本来已安排好酒宴庆功,刘秋费了好大力气才推辞掉。夫妻二人收拾好东西正准备返回山阳,这边却被王敦拦住,行至偏僻处这驸马便说道:“好小子,这么大的事情连兄弟我都不告诉!”
  刘秋被他问得发蒙,“不就是一个祭祀么,无非是场面盛大些,可这也并没有什么啊?”
  王敦见他一头雾水,只好急道:“兄长知不知道,就这样一个祭祀我和公主却是三天前才收到宫里的通传,连斋戒都没做完。”
  刘秋被他说得更是不明就里,“所以这次贤弟就没祭好?要么改天我到府上帮你补祭一次。”
  王敦被他气得直跳脚,“唉,我的好哥哥啊,你怎么糊涂至此!寻常祭祀皇后并不参加,也就是关乎桑蚕和纺纱的祭祀或是特别隆重的祭祖才会出现。秋祭本来算不得大祭,也无关祭祖,这次祭祀皇后不仅参加,而且是明显的帝后并尊,事前一些朝臣又不知情,兄长还没发觉出蹊跷吗?”
  此时刘秋也觉察到事情的严重性,不由得问道:“可是这和我又有什么关系呢?”
  王敦见他有点听明白的样子,口气稍稍有些缓和,“寻常的一个秋祭只要一个主管祭祀的太常出面即可,可这次不但将赵王亲信孙秀置于太常之上,更搬出大哥,这事不是太过古怪了吗?”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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