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临城下_122.断流(2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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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己的水源?”
  “挖井,现在就挖!”
  “我们可是在半山上,还能打井?”
  “有些山溪是流在山体里的。”
  “真的?你们墨家人懂得真多!”耿恭由衷地说。
  挖井并不顺利,第一口井,挖了不到一丈深,就遇见了岩层。
  第二口好不了多少,挖了一丈半。
  齐欢仔细勘探了一番,在一处深挖下去,倒没有遇见岩层,却挖了三丈深,也没有挖出水。
  但全城里有一百多口人和近两百匹马,即使严格限量,每日还是消耗极大,三天下来,蓄水池已经快见底了。
  好在春雪还没有化尽,都被士兵们采集来,丢进了蓄水池。但只是杯水车薪。
  耿恭也没闲着,派了两个善于攀爬的的士兵,从西墙吊出城去,以刀开路,穿过密林棘丛,去探探溪涧的上游。几个时辰后,只回来了一个,带着箭伤,战袍早被荆棘划成了碎片……报告说,密林之外,溪涧的上游被石块堆了坝,他们两个本想推开几块石头,拆出一角来,结果一阵箭矢袭来……那里竟有匈奴人把守着。
  春天日暖,大地的银装褪去,只在背阴的凹处,还保留着零星的积雪。整个原野裸露出枯黄色的遍地草根。雪山的雪线每日都在上移,冰山雪水化作了更多的溪涧流向山下。石堡上都能看见,就在北坡下一条本是干涸的窄窄河道,现在开始溪流涌动,仿佛一条白带,在莽原上蜿蜒伸展,最后穿过匈奴人的营地。
  深夜时,耿恭派了一支取水小队,就五个人,每人背两个皮制的水袋,吊下城去,靠着夜色掩护,从北坡潜行下去,到河边打水。
  耿恭在城头上倾听。从城底下北坡,再到河边约七百步,耿恭听着小队的步伐渐远,逐渐消失。风沿着北坡而上,打在城墙上。风声里裹带着水流声,甚至有一丝湿气。耿恭听见了遥遥的锣声,随后有匈奴人的叫嚷,恍惚而时断时续……耿恭知道,有埋伏,他们回不来了。
  清晨,城上守夜的汉兵能看见同胞的尸体,身上都是羽箭,就像新生的芦苇,静静地卧在河边。白带依旧弧线优美,勾画着草原,在朝阳中闪光发亮。
  中午时,一队匈奴人来到河边,扎下了一排帐包,还立起了一个箭塔,似在宣布主权。
  黄昏时,五名匈奴骑兵,用套马索套了河边汉兵尸体的脚,开始在草原上拖动。他们绕了一个大圈子,来到东面山脊,开始上山。
  城上汉兵愤怒至极,开始用射程最远的床弩瞄准。
  耿恭制止了:“他们是来送还尸体的。”
  果然,那五名匈奴骑兵,进入一箭之地前,将长枪扎在地上,脱了头盔,顶
  在枪杆上,弓也挂在上面,才继续前行,将尸体拖到靠近“雷”区的墙外,弃了绳索,打马回头。回程中,五名匈奴骑兵相互高声呼叫起来,好似合唱,充满野性,又像示威。他们风一般地下山,拔走长枪。
  耿恭无奈,开始给马断水。人一天只能喝一杯水。
  只三天下来,每人都嘴唇干裂,对干粮无法下咽。
  要命的是人也开始断水了。
  但断水的马圈出事了。
  马匹断水后就开始焦躁不安,这日有马在圈中对同伴开始撕咬、蹬踢,不久就造成了群体的厮打……兵士发现时,开了马圈,放马出来后,发现约有一半的马浑身伤痕,十几匹马倒在圈里奄奄一息,鲜血淋漓。
  每个士兵都跟自己的马,结下深厚的感情,心疼至极,只能将马在石城里到处拴绑,防止它们挤在一处。但是没有水的马,已经迅速消瘦,胯骨尖起。每个士兵都在抱着自己的马,悲哀地安抚着它们的情绪。
  石城的小广场上,一字排开了那十几匹奄奄一息的战马。耿恭下令,杀马取血。
  马主人噙着泪亲自动手,了断马的痛苦,但他们拒绝饮血……
  水才是生命中最重要的。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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