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9章 蜃气楼阁,蛙声管弦(11 / 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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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田坎上门人弟子已经拎着饭食在恭谨等候。
  何心隐抬头看了一眼天色,见到火烧半边天,才扛起锄头,走上田坎。
  “老师,先吃饭。”
  何心隐就着田里的水,洗去脚上的泥巴,顺便搓了一把脸,而后才接过面食咸菜与酒水,施施然坐在田坎上吃了起来。
  一旁的弟子则轻车熟路在石板上铺开纸笔。
  “接着昨日的记。”何心隐嘱咐了一句。
  看这架势,显然是多日的默契。
  趁着下咽的空档,何心隐缓缓开口:“我一度沉思,此前数十年我游学天下,开坛讲法,究竟错在哪里。”
  “这次山东一番遭遇,终于让我想明白了。”
  一干弟子好奇看来。
  何心隐饮了一口酒,继续说道:“本来推行儒学下乡,人人如龙,最理想的方式,是乡下人动,我们帮助他们呐喊。退一步说,也应该是赤民想动,而我们领着他们动。”
  “但当时完全不是这样,是我们动,他们不动,不惟不动,甚至因为我们动,他们嗤之以鼻。”
  “所以人人如龙我空喊了十几年,没有什么成效。”
  几名弟子听着何心隐轻易否定以往数十年的作为,心中实在不是滋味。
  何心隐恍若不觉,继续说道:“概因我们未能代表赤民的要求,我们自以为我们所作所为与赤民有好处,然而赤民只听得舒服,实则并不痛痒。”
  “这次遭遇葛成,我醍醐灌顶。”
  “原因在于,我们这些人,天然有和赤民不能一致之处。”
  “赤民在为苛捐杂税所困,而我们不能马上替他们减轻负担;他们没有土地,我们不能分给他土地。”
  “赤民所要求的有好多事,需要从源头上解决,而我们彼时没有解决问题的实践,只能说空话,当然抓不住赤民的痛痒。”
  何心隐将馒头囫囵吞入腹中,总结道:“我们要先在土地问题上进行实践,找出可行的道。”
  记录的子弟默默停住了笔。
  他抬起头,迟疑道:“先生,要不要曲笔隐晦一二……”
  何心隐一言不发地摇了摇头。
  那学生无奈,只好咬牙记下。
  这时,另一学生插话道:“先生方才提及葛成,学生敢问,此事能否单列一篇,以为附录?”
  何心隐、李贽这些人,从来都是圣人为志向。
  尤其何心隐,学生与再传学生记录言行,几乎是标准配置。
  何心隐想了想,摇了摇头。
  那学生不免有些失落,当日之事,不能记下,未免有些可惜。
  却见何心隐突然起身,从弟子手中将笔抽出,兀自坐在了石板上。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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