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3章 他站在那里,天经地义,就该是如此(5 / 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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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女帝牵着述里朵的手,并未立刻松开,仿佛真是亲密姐妹一般,一同向里走。述里朵微微落后半步,目光顺势转向一旁的降臣与千乌等人。
  降臣与她自是熟悉的很,见状只是嘴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浅笑,摇着团扇,款款跟上萧砚。
  走在稍后些的千乌适时上前半步,对着述里朵微微一福,笑容温婉得体:“妾身千乌,暂掌府中杂事。太后若有任何需要,尽管吩咐妾身便是。”
  “有劳千乌姑娘。”述里朵客气的点头回应,目光在千乌与其后的巴戈等女身上停留一瞬,自是看出此女在府中地位不凡。
  而她的目光又自然而然的投向一直安静站在人群稍后方的耶律质舞。她今日穿着一身浅色的中原襦裙,看见述里朵望来,竟只是略略偏了偏脑袋而已。
  述里朵的脚步几不可察的顿了一下,牵着她的女帝立刻感受到了。女帝便善解人意地轻轻松开手,温声道:“你们母女许久未见,想必有许多话要说,府中亦暂无诸事,不妨且去清净处叙一叙?”
  述里朵感激的看了女帝一眼,这才对耶律质舞微微颔首。
  女帝示意千乌先行引导,千乌会意,上前对述里朵柔声道:“太后一路劳顿,请随妾身来。”
  述里朵再次向女帝及众人致意,这才随着千乌,与耶律质舞一同,向着王府深处的一处精致别院行去。耶律质舞便很自然的跟在述里朵身侧。
  穿过几重月洞门,远离了前厅的喧嚣。
  一路上,耶律质舞不时小声地向母亲介绍着途经的亭台水榭、草树木,语气轻快,显是对这里的环境已颇为熟悉。
  述里朵默默听着,仔细观察着女儿。数月不见,女儿的气色确实变了许多,中原的水土似乎很养人。
  她纯真烂漫的气质未变,但那双总是清澈见底的大眼睛里,似乎多了些难以言喻的、柔和的光彩。衣着发式已全然是中原闺秀的样式,一身襦裙衬得她肌肤胜雪,步摇轻晃,平添了几分娴静,倒是让她原本过于外放的萨满之气显得内敛了些。
  来到别院,千乌妥善安排好侍女备好热茶点心,便识趣的退下,留二人独处。
  房门轻轻合上,室内只剩下她们两人。述里朵拉着女儿的手,在窗边的软榻上坐下,目光一寸寸地仔细描摹着女儿的脸庞,千言万语在喉间滚动,最终只化作一声带着复杂情绪的轻唤:“质舞……”
  “母后?”耶律质舞乖巧的坐着,眨了眨大眼睛。
  “在这里……这秦王府中,一切可还安好?当真无人欺侮你?若有任何委屈,定要告诉母后。”述里朵的声音压得很低。
  耶律质舞认真想了想,摇了摇头:“嗯……都好,大家和……都待我很好,真的都好。”她顿了顿,手指下意识绞了绞衣带的流苏,“就是……规矩比草原上多些,不过慢慢也习惯了。”
  见女儿神情不似作伪,述里朵心中稍安,她沉吟片刻,语气变得更加轻柔,仿佛随口问道:“那……秦王呢?他日理万机,想必难得一见吧?他……待你如何?”
  耶律质舞的眼睛似乎亮了一下,她歪着头,似乎在努力组织语言:“他……是很忙。但最近他经常在府中,所以我见他的次数不算少,有时他还会让千乌带我上街,母后,我觉得……他和我们以前见过的所有男儿都不一样。”
  “哦?哪里不一样?”述里朵的心微微一提,声音放得更缓。
  “嗯……”
  耶律质舞努力思索着,眉头微微蹙起,“王庭里的勇士们,要么像狼一样盯着我,因为我是萨满,是奥姑。要么就像看见神女一样跪拜我,也是因为我是萨满。部落的头人们,不是想利用我,就是怕我……同样是因为我是萨满。从小如此,我也不认为有什么不对。可是他不一样。”
  她站起身走了走,像是在回忆某些片段:“他看我……就是看我。不是看萨满,也不是看其他什么东西。他的眼睛很深,很亮,好像能看清楚很多东西,但又很……平静。他跟我说话,不像是对神女,也不像是拉拢,就是……很平常。会问我住得惯不惯,吃的习不习惯,还问我中原的星星和草原的是不是一样亮……”
  她顿了顿,脸上泛起一丝极淡的红晕,声音更轻了些:“有一次我试着用萨满之力感知他……可是,就像碰到了一座很深很沉的山,就像一片望不到边的海,温暖,但是探不到底。而且,他好像……一下子就察觉到了,但他没有生气,就是……好像觉得很有趣一样。”
  耶律质舞回过头,看向述里朵:“母后,我说不清楚。但他就是不一样。和我遇见过的所有男儿,和父王、和草原中原所有的人,都不一样。好像……好像他站在那里,天经地义,就该是如此。”
  说完,她又想了想,认真道:“他还说,一定会堂堂正正与我比试一场。”
  述里朵静静的听着,奥姑的话语很简单,甚至有些词不达意,但那份发自内心的,懵懂却强烈的感受,却像最清澈的水流,毫无保留地呈现在她面前。
  作为过来人,她如何能听不懂这“不一样”背后所蕴含的,连当事人自己都未必清晰意识到的东西?
  她的心中一时间五味杂陈。有松了口气的欣慰,有一丝复杂的酸涩,更有一种深沉的、难以言喻的怅惘。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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