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6章(1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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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星辰剑宗的冬雪,总带著种让人安心的静謐。
  普惠堂的屋檐下掛著长长的冰棱,像一串串透明的水晶。苏轻晚正坐在窗边,用去年的凝魂籽串手链,阳光透过冰棱照进来,在她发间投下细碎的光斑。王小虎蹲在炉边添炭,铁壶里的水“咕嘟”作响,水汽模糊了窗户上的冰。
  “阿蛮来信说,百药谷下了场大雪,三个少年种的凝魂籽全发芽了。”苏轻晚將串好的手链放在桌上,红绳黑籽,在雪光映衬下格外醒目,“她说那几个孩子现在话多了,还会给药圃的幼苗唱歌。”
  王小虎笑著点头:“阿影教的吧?他总说植物听著歌长得快。”
  阿影如今已是普惠堂的半个管事,不仅药圃打理得井井有条,还跟著苏轻晚学了些医术,偶尔能帮著看些小病。只是性子依旧安静,没事时总爱蹲在剑冢旁,对著镇魔剑发呆,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对了,李狗蛋说青石镇要办『年货集』,邀我们去赶集呢。”苏轻晚拿起手链,往王小虎腕上一套,“正好去给小石头买些人,他念道好几回了。”
  年货集办在青石镇的打穀场,积雪被扫到两边,露出的黄土地上摆满了摊位:卖春联的、炸油糕的、捏麵人的……吆喝声混著孩子们的笑闹,在冷空气中蒸腾起暖暖的烟火气。
  李狗蛋穿著新做的袄,正帮著媳妇摆腊肉摊,见他们来,老远就喊:“小虎哥!快来尝尝我家新醃的腊鱼!”
  小石头像只脱韁的小野猫,拉著阿影就往捏麵人的摊位跑,手里攥著苏轻晚给的铜钱,眼睛亮得像两颗黑葡萄。
  “你看那孩子,”苏轻晚笑著摇头,目光却追著小石头的身影,“上次来还怯生生的,现在倒成了镇上的孩子王。”
  王小虎望著不远处的戏台,说书先生正唾沫横飞地讲《星辰侠侣传》的新章节,说他们在东海降服了会吐珍珠的巨蚌,听得台下人阵阵喝彩。“这说书的倒会编,”他低声道,“咱们啥时候去过东海?”
  “去过啊,”苏轻晚挽住他的胳膊,声音里带著笑意,“去蓬莱岛那次,不就路过东海吗?说不定人家把定海神针当成巨蚌了呢。”
  两人沿著摊位慢慢逛,买了些红纸、墨锭,又给阿影挑了把新的药铲。走到街角的画摊时,正撞见小石头举著个老虎画,踮著脚给阿影看,阿影的嘴角噙著淡淡的笑,手里拿著个兔子画,显然是给小石头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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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影哥,你看这老虎像不像小虎哥?”小石头举著画,跑得满头大汗。
  阿影点点头,把兔子画递给他:“快吃吧,化了就不好看了。”
  王小虎看著这一幕,忽然想起初见阿影时,他像只受惊的小兽,眼里全是戒备。而现在,他能自然地给孩子买画,能笑著听小石头的疯话,连眉宇间的阴鬱都被岁月磨成了温润。
  “时间过得真快。”苏轻晚轻声道,“好像昨天才在黑沙城遇到他,今天他就成了能独当一面的大人了。”
  打穀场的另一边传来锣鼓声,原来是舞龙队来了。十二条彩龙在雪地里翻腾,龙鳞上的金粉在阳光下闪闪发亮,引得孩子们跟著跑。小石头也拉著阿影追上去,手里的老虎画晃悠著,渣掉了一路。
  李狗蛋不知何时凑了过来,手里拿著两串葫芦:“尝尝?镇上张大爷做的,酸甜得很。”他看著舞龙的队伍,忽然感慨道,“小虎哥,你说咱们现在这样,算不算把日子过成了故事?”
  王小虎咬了口葫芦,山楂的酸混著冰的甜,在舌尖散开。他想起那些年的刀光剑影,想起七柄神剑的嗡鸣,想起无数个並肩作战的夜晚——那些曾以为会刻骨铭心的惊险,如今都化作了此刻嘴里的甜,化作了身边人的笑,化作了这年货集上的烟火气。
  “算。”他看著苏轻晚被冻得发红的鼻尖,伸手替她拂去肩上的雪,“是最好的故事。”
  返程时,夕阳把山路染成了金红色。小石头趴在马背上睡著了,手里还攥著啃剩的画棍。阿影抱著装年货的包袱,安静地走在旁边,偶尔抬头看看天边的晚霞。
  “阿影,”王小虎忽然开口,“开春后,想不想回黑沙城看看?”
  阿影的脚步顿了顿,眼底闪过些复杂的情绪,最终轻轻点头:“想。”他顿了顿,补充道,“想给我娘扫扫墓,告诉她……我现在很好。”
  苏轻晚从包里掏出个布包,递给他:“这里面是新收的凝魂籽,你带去撒在坟前,明年说不定能长出来。”
  阿影接过布包,指尖紧紧攥著,像是握著什么珍宝。
  回到星辰剑宗时,暮色已浓。弟子们正在贴春联,大红的纸映著白雪,格外喜庆。王小虎把买来的腊鱼掛在屋檐下,苏轻晚则去厨房煮薑汤,给冻坏的孩子们驱寒。
  阿影抱著包袱走进药圃,蹲在凝魂的空地里,小心翼翼地把籽撒了些在土里。月光落在他身上,他的动作虔诚得像在完成一场仪式。
  王小虎站在廊下看著他,忽然明白,所谓江湖,从来不是一条只能往前冲的路。它可以是绕个弯,回到起点看看;可以是停下来,种一片;可以是把仇恨放下,把温暖拾起。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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