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0.第180章 巡演(2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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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凌晨离开办公室时,两人合撑着把破伞。桑霁月忽然指着路灯下的水洼笑:“你看,我们的影子在水里重合,伤疤刚好拼成完整的苹果。”戚总低头望去,只见两道交迭的影子里,她手腕的疤与桑霁月颈间的银饰,在水波荡漾中真的组成了个带缺口的苹果,而缺口处,路灯的光正不断坠落,像老院长当年说的“特别的香气”,正从她们的生命里溢出,漫向更广阔的人间。
  雨还在下,却不再寒冷。戚总知道,在某个福利院的苹果屋里,小苔正把新长的苔藓夹进信笺;在《裂缝舞者》的片场,小羽第一次主动要求特写镜头;在千万个有星光的夜晚,无数曾躲在裂缝里的孩子,正慢慢伸出手,接住属于自己的那缕光——而她和桑霁月,会继续做那个举灯的人,直到每个缺口都成为光的通道,直到所有的苹果,都能在彼此的银河里,散发独一无二的甜。
  《裂缝舞者》的全球首映礼定在平安夜。戚总站在剧院门口,看着红地毯两侧的苔藓柱在雪光里泛着微光——每根柱子都嵌着孩子们的伤疤拓印,光纤灯沿着疤痕纹路流淌,像给冬夜织了张会呼吸的星光网。桑霁月的银色礼服扫过地面时,裙摆上的碎镜恰好反射出苔藓柱的光影,在她小腿的旧伤处拼出流动的星河。
  “戚姐,小羽要来了!”助理举着手机冲过来,屏幕里是福利院的实时画面:小羽穿着簇新的白衬衫,正把自己设计的星光袖扣别在袖口——那是用他烧伤疤的硅胶模型翻制的,镀了层细碎的金箔。镜头扫过苹果屋的留言墙,最新的便签写着:“今天我教同桌认我的疤,她说像银河系落在我胳膊上”。
  首映厅的穹顶模拟着巡演时的破碎镜面,灯光暗下时,千万道光束从裂缝状的灯隙漏下,在观众席织成流动的光网。当银幕亮起第一个镜头——桑霁月饰演的舞者在消防通道蜷缩,阳光在她后背的伤疤上织出金线——后排突然传来吸气声,戚总知道,那是某个母亲看见自己孩子的影子投在了银幕上。
  播放到高潮片段时,银幕上的舞者撕开遮瑕贴,伤疤在聚光灯下与苔藓投影重合,台下的小苔忽然站起来,指着屏幕喊:“那是戚阿姨照片里的光!”她的声音在寂静的影厅里回荡,接着响起零星的掌声,像星星在互相碰撞,渐渐汇聚成银河般的声浪。
  庆功宴上,桑霁月被围在媒体中间,忽然有位记者问:“听说您坚持不用特效遮盖伤疤,是因为经纪人的童年经历?”她望向角落的戚总,对方正蹲在地上帮阳阳调整轮椅上的苔藓灯,笑着摇头:“不,是因为我们都曾在裂缝里等光,后来发现,最亮的光,从来都来自愿意直面缺口的勇气。”
  午夜时分,戚总带着桑霁月溜出宴会厅,踩着积雪往苹果屋赶。铁门推开的瞬间,暖黄的灯光裹着苔藓的清香涌来——值班的张阿姨在桌上留了热可可,旁边放着迭孩子们的信,最上面那封是小羽写的:“电影里的姐姐转身时,我的疤突然不痒了,好像有星星住进去了”。
  桑霁月忽然指着墙角的监控屏幕笑出声:白天首映礼的片段正在回放,当小苔喊出那句话时,坐在她旁边的中年男人——戚总认出是某家医美机构的ceo——正偷偷抹眼泪。“他上周联系我们,说要捐出生产线改做儿童疤痕贴,”戚总晃了晃手机,屏幕上是刚收到的合作意向书,“缺口处的香气,终于飘到更远的地方了。”
  两人在苔藓地景旁坐下,桑霁月忽然脱下高跟鞋,让脚趾陷进湿润的苔藓里:“还记得我们第一次在福利院种苔藓吗?你说它们不需要沃土,只要一点光就能活。”她的脚踝贴着戚总手腕的伤疤,体温透过皮肤传来,像十二年前的烤红薯,像二十年前老院长的掌心。
  戚总摸出随身带着的铁皮盒,里面除了幸运星,还多了小苔送的蝴蝶发卡、阳阳的金粉贴纸、小羽的星光袖扣。这些年收集的“星光信物”在盒底叮当作响,像无数小太阳在碰撞。“老院长说得对,”她望着桑霁月颈间晃动的“苔痕”,忽然轻声说,“每个苹果的缺口,都是为了让别人的光漏进来。”
  雪越下越大,苹果屋的气窗漏进细碎的雪,落在苔藓装置上,像给星光蒙了层霜。桑霁月忽然起身,打开手机电筒,将光投在墙上的碎镜上,无数个小光斑在屋里跳跃,落在戚总胳膊的烫伤疤上,落在自己颈间的银饰上,落在装置的蝴蝶贴纸上,最终汇聚成个模糊的苹果轮廓——缺口处,光斑特别明亮。
  “你看,”桑霁月关掉电筒,只剩装置的光纤灯在明暗间呼吸,“黑暗里的光,从来不会孤单。”她说话时,戚总忽然看见她眼底映着自己的影子,像二十年前照片里的小女孩终于长大,怀里抱着无数星光,正把缺口变成照亮世界的门。
  凌晨三点,两人挤在苹果屋的小床上,听着暖气管道的嗡鸣。桑霁月翻出老院长的信,念到最后一句“去成为别人的裂缝吧,让光从你们中间漏出来”时,忽然握住戚总的手,让两道伤疤贴得更紧。窗外的雪还在下,却有辆早班公交的灯光闪过,像十二年前的末班公交,载着两个互相取暖的孩子,驶向永远有光的清晨。
  戚总知道,故事不会停在这里。明天,她们要去见儿童心理专家,讨论如何将苔藓疗法引入更多康复机构;下周,桑霁月要带着《裂缝舞者》去国际电影节,让星光照亮更遥远的角落;明年,苹果屋会在三个城市落地,每个气窗都会按照当地孩子的伤疤形状设计。而无论走到哪里,她们都会带着那个磨破的帆布包,里面装着老照片、幸运星、孩子们的信——还有永远相信裂缝里能长出星光的勇气。
  雪停时,戚总透过气窗看见启明星在淡蓝的天幕上闪烁。她轻轻抚摸桑霁月熟睡的眉心,想起排练室那个深夜,对方说“原来你早就把梦想种在了裂缝里”。此刻她终于明白,所谓梦想,从来不是悬在天上的月亮,而是像她们这样,用伤疤做种子,用时光当养料,在每个裂缝里种下星光,让所有曾以为是缺口的地方,最终都长成连接彼此的银河。
  而银河之下,无数个“小苔”“阳阳”“小羽”正在醒来,摸着自己的伤疤微笑——因为他们知道,在某个地方,有两个人曾在末班公交上相扣双手,在排练室里交换星光,在苹果屋里种下苔藓,让每个被上帝咬过的苹果,都能在裂缝里,找到属于自己的、永不熄灭的光。
  越野车在砾石路上颠簸时,桑霁月正把最后一支润唇膏塞进帆布包。后视镜里,戚总握着方向盘的指节泛白,腕骨处的旧疤在防晒袖套边缘若隐若现——那是三年前在地震灾区搬运物资时被钢筋划伤的,此刻正随着车身晃动轻磕在方向盘上。
  “前面就是阿克塔木村。”向导小马指着远处成片的土黄色毡房,“孩子们都在村小上课,说是有bj来的‘明星老师’,昨儿就把教室擦了三遍。”桑霁月摸了摸口袋里的金粉蝴蝶贴纸,忽然想起去年在儿童医院,阳阳把贴纸贴在她手背上时说“姐姐的伤疤会发光”。戚总从副驾储物格抽出遮阳帽扣在她头上,帽檐压得很低,恰好遮住右耳后方的小痣——那是狗仔队曾在机场抓拍过的“星标”。
  村小的土坯教室漏着光,二十几个孩子挤在褪色的课桌前,校服领口翻出洗旧的蓝。桑霁月刚踏进门,前排扎羊角辫的女孩突然指着她惊呼:“电视里的姐姐!”此起彼伏的窃笑中,戚总已不动声色地挡在她身前,把装着苔藓微景观的玻璃罐搁在开裂的讲台上:“我们来玩个游戏,谁能找到自己掌心的‘星星’?”
  她掀开罐盖,潮湿的绿意混着沙枣香漫出来。穿补丁外套的男孩阿力木别过脸,袖口滑落半寸,露出小臂上蜿蜒的烫伤疤——和桑霁月当年打翻中药锅留下的位置几乎重迭。她蹲下身,从帆布包掏出用当地羊毛毡做的苹果挂饰:“知道吗?每个伤口都是光住进来的地方。”指尖轻轻划过阿力木的疤痕,孩子猛地缩回手,却盯着她腕间银饰上凹凸的纹路发怔。
  午后的阳光斜切进教室,戚总正在修补漏风的窗框,碎木屑落在她深蓝工装裤上。桑霁月蹲在墙角教孩子们用骆驼刺在陶片上画星星,阿力木突然拽她衣角,往她手心塞了块温热的石头——上面用红漆歪扭画着苹果,缺口处嵌着沙粒般的金粉。“小马哥哥说,bj的苹果屋会收集星星。”他的睫毛沾着细沙,“这个给你,当我们的门。”
  傍晚在毡房外生篝火时,桑霁月发现戚总正对着手机屏幕皱眉。热搜词条“桑霁月边疆作秀”挂在榜三,配图是上午她蹲身和阿力木说话的场景,镜头刁钻地拍到她腕间卡地亚手镯——那是三年前品牌赞助的公益活动赠品,此刻在火光下泛着冷光。“要澄清吗?”小马凑过来,语气里带着歉意。戚总关掉页面,往火里添了根胡杨木:“不用,明天带我们去看孩子们说的‘星星裂缝’吧。”
  所谓的“星星裂缝”藏在戈壁深处的岩层里,赭红色石面裂开的缝隙中,竟生长着几簇灰绿色的地衣。阿力木蹲下身,指尖轻触那比苔藓更脆弱的存在:“额吉说,这是大地的伤疤在开。”桑霁月忽然想起老院长临终前的话,掏出随身携带的银苹果,让阳光穿过缺口在岩壁投下光斑——裂缝里的地衣顿时像被点亮的星子,在阴影与光明的交界处微微颤动。
  深夜回村时,戚总忽然停住脚步。月光下,桑霁月正站在土坯墙前,指尖沿着墙缝里新冒的嫩芽游走。那里有孩子们用黏土捏的小太阳,歪扭地粘在裂缝处,像给斑驳的土墙别了枚发光的纽扣。“你知道吗?”戚总递上保温杯,热气在冷空气中凝成白雾,“当年在排练室,你护着那瓶苔藓摔在地上,额角流血还笑着说‘它们比我怕疼’。”桑霁月转身,看见对方镜片上反着细碎的星光,突然伸手摘下她的棒球帽,任短发散在风里:“现在我才明白,你护着的从来不是苔藓,是每个裂缝里可能长出的光。”
  手机在裤兜震动,是工作室发来的舆情报告。桑霁月划开屏幕,却看见评论区前排飘着阿力木妈妈的留言:“bj来的姑娘蹲在地上给我儿子擦药膏,说她的疤和他的是‘星星双胞胎’。”配图里,桑霁月半挽袖口,腕间银饰贴着孩子的疤痕,两个浅褐色的印记在阳光下像两枚重迭的月牙。
  篝火在远处噼啪作响,戚总忽然指着岩层裂缝:“你看,月光漏进来的样子,多像苹果屋的气窗。”桑霁月伸手接住落在掌心的沙粒,忽然想起白天阿力木往她陶片星星上撒金粉的模样——那些被风吹散的细粉,终将在某个清晨,成为戈壁石缝里地衣的养料。就像她们走过的每道伤疤,终将在某个时刻,让光找到最温柔的入口。
  凌晨三点,毡房外传来细响。桑霁月掀开毡帘,看见阿力木抱着羊皮毯子坐在门槛上,背后是缀满星子的夜空。他抬头,眼睛亮得像落进戈壁的碎钻:“姐姐,我梦见裂缝里长出了会飞的苹果,缺口处全是星星在往下掉。”她搂住孩子发颤的肩膀,看戚总正从毡房另一侧走来,手里捧着白天孩子们做的陶片星星——每片缺口处,都被细心地涂上了金粉,在手电光束里明明灭灭,像撒了一地未融的月光。
  远处,岩层的裂缝仍在沉默地呼吸,让星光一寸寸渗进干燥的沙土。桑霁月忽然明白,所谓公益从来不是施舍的星光,而是蹲下身时,看见每个孩子眼中倒映的、属于他们自己的璀璨银河。就像此刻,阿力木把冰凉的手指塞进她掌心,而戚总正用手机记录下这一幕——镜头里,三个影子迭在戈壁的星光里,像三株在裂缝中扎根的地衣,正把彼此的温度,酿成照亮长夜的微光。
  沙尘暴在黎明前撕开天幕时,桑霁月正借着煤油灯的光给阿力木缝补校服。毡房外传来牲畜的惊鸣,戚总猛地掀开羊皮门帘冲进来,防风镜上糊着黄沙:“快带孩子们去村部地窖!“话音未落,毡房的红柳支架开始剧烈摇晃,沙粒透过牦牛毛缝隙钻进衣领,像无数细小的牙齿在啃噬皮肤。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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