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1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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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华亭很安静, 躺下去就没了声息。
  群青见他脸色不对,一手钻进袖中,按住脉搏, 另一手极轻地摸了下他的额头,触之如沸水, 吓得群青立刻把素帕打湿盖了上去。那暗器上带毒, 他能撑到现在才昏已是不易。
  逃脱之法,他方才已经交代清楚, 能说出分道而行,肯定是自己走不了的缘故。
  但此人人事不省,若撇下他自己离开, 便管不了他的死活了。
  群青犹豫了片刻。
  这厢陆华亭仿佛被困火海热浪之中, 而他应对困境的方式,便是一动不动。偏生有一只手顺着他身上摸索下去。
  他几乎痛恨被旁人触摸,而此刻知道是谁, 却不知为何忍住反骨,忍受这种冰凉的触碰。
  也算是算计过,争斗过,防备过, 同行过。
  他很了解群青, 便是丢下他, 那也不会如何。
  群青的触碰小心柔和, 她从他腰上囊袋索出一锭金, 随后轻轻地盖上了被子。那触碰退去, 只将他留在火海炙烤中。
  关西镇的集市,贩夫走卒拥挤热闹,群青已悄然混于人群, 寻到了镇上唯一的医馆。
  一路行来,她没发现死士。但死士极擅循迹追杀,再晚些就不一定了。
  群青随身带着宫籍,向西行对她最是简便。然而她还是先将金锭换开,买了一丸百毒解。
  这唯一的医馆很小,内堂也混乱。群青在前面取药,身后地上便横着几具尸首。药童正试着用草席裹住摆在堂内的几具尸首,抱到后院去。
  排在群青身前的公子转头,不时打量她,又看着几具尸首,神色哀怜,似乎很想对她感叹几句。
  群青差点以为他是死士扮的,十分防备,又瞥见他细皮嫩肉,衣着讲究,应是镇中为数不多的富户。
  她不动声色地看了看那些尸首:“这些人是病人吗?”
  “什么病人?”取药的郎中不悦道,“流民盗匪罢了,年纪轻轻有手有脚,偏要横行乡里,相互打斗倒在我家牌匾下,爬进来讨药吃,他们还拿不出钱来还呢。”
  国乱虽然平复,乡里滋生的盗匪尚未被完全剿灭。这种情况并不罕见,群青又看了看那几具尸首:“可是要把他们葬了?”
  “葬了?”郎中嗤笑道,“你是从繁华的地方来,我们这边无这习俗。有亲人才会埋了,这种为害乡里的,合该平摊在街道上人人踏上一脚。”
  那公子看了群青一眼,不赞同道:“何必吓唬小娘子呢?死都死了,曝尸荒野多粗鲁,我看还是葬了吧。”
  郎中呸一声,群青却是扭头,目光落在那公子脸上,对他微微一笑:“公子善心啊。”
  片刻之后,那小童跑出来:“那娘子和那公子有说有笑,把尸首装上牛车,说要替我们葬了!”
  紧接着,那公子也灰头土脸地跑出来,惊慌地道:“你们见那娘子没有?我说叫她等我一等,理个衣襟的功夫,人就赶着车丢下我走了!”
  旁人闻言,却是回以哄堂大笑,徒留这公子捶胸顿足:“家里六房美娇娘,还好意思讨别人的欢心,这下活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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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色轻微擦黑时,陆华亭竟然自己醒了。
  他撑坐起来,给自己倒了杯凉水灌下去,整个身体仍像被热浪炙烤,持杯的手不住地抖。
  视线当中,是竖成一线的烛火。他不知过了多久,但房内沉寂,表明群青离开有段时间了。
  群青最擅长的就是逃生。一个人先走,总比两个人都逃不掉要好。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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