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人街的板车 yū wan g sh e.i n(2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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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再犹豫,那个清晨,她就拨通了那个号码。
  “…我是温先生的侄女。我这里有个病人,伤得重,诊所实在没法留夜…得麻烦您的人…搭把手。”
  电话那头只沉默了片刻,便传来一个裹着浓重潮汕口音的声音:“知道了。下午到。”
  没有多余的问题,也没有寒暄。这种干脆反而让俞琬悬着的心落下了一半,在风声鹤唳的年月,不问缘由的帮助往往更可靠些。
  当天日头偏西时,诊所外传来了轱辘轱辘的声响,是那种木质车轮压在石板路上特有的声音。
  只见几个穿着半旧蓝色短褂、黑色阔腿裤的壮实华人汉子,拉着板车停在诊所门口。
  他们的打扮再普通不过,就像唐人街任何一家商号的搬运工,但女孩注意到,这些人粗布衣袖下隐约绷起的肌肉线条,一看就是练家子。
  为首的一位年约四十,面色清癯,皮肤是古铜色,朝她点了点头。
  另一位汉子走进来,远远瞧见小周,脸上立时堆起了熟稔,声音略微拔高,像是特意说给可能的“耳朵”听。
  “哎哟,这不是小周吗?怎么伤成这样了。”他转向旁边的同伴,“他和阿强可是救过我们大少爷一条命的,是自己人!”
  俞琬先是微微一怔,这戏演得太真,连她都不知道该不该信,速速会意接道,“啊,那么巧。”叁分惊讶,七分庆幸。
  那年长者进屋时,借着俯身查看伤口的姿势,用只有她能听见的声音说道:“我们老爷和温先生是过命的交情,您的事,就是我们自家的事。”
  这句话像一剂强心针,让她紧紧攥着的小手终于松了松。
  几人动作麻利给小周裹上棉被,安置在板车上。
  她趁着嘱咐如何照顾病人的功夫,把一个布包塞进板车的竹篮里,里面除了足够撑一个月的消炎药和纱布,还藏着一块鎏金手表,当掉也可以换些钱。
  板车轱辘轱辘远去时,她站在门口,像所有忧心病人的医生那样,一动不动目送了很久。
  直到晚上,俞琬心才算是真正落了地。
  电话铃响起,朱会长那边说,小周已抵达了安全的地方。
  那头没透露具体位置——或许是某家宗祠的地下室,又或许是某个不惹眼的药铺阁楼,临走前那领头的说过,他们有位老中医,可以接手照料。
  待年轻人伤势稳定些,那边的人便会安排他经马赛港秘密离开法国。
  她记得,自己挂断电话后,靠在餐桌旁,长长呼出一口气。这是眼下最好的消息了。
  迫在眉睫的危机暂时解除,可直到现在,俞琬依然有些如芒在背,她不敢确定,那双眼睛是否还在暗处跟着她。
  生活总要继续,诊所不能一直关门。
  女孩伸手,准备取下“暂停营业”的牌子。
  就在此刻,街对面二楼的一扇窗户后,一双黑色的眼睛正剖析着她的一举一动。
  岸介昭放下望远镜,窗帘只拉开一道叁指宽的缝隙,那是《侦查要务令》中规定的标准观测宽度,他扫了眼手表,九点零五分。
  透过崭新的玻璃窗,他能看见那个支那女医生正打开门,晨光洒在她的白大褂上,竟让他想起了京都清水寺前飘落的樱瓣。
  “如樱花般的女人”
  如此娇柔的支那女人,当真是能让帝国两位要员玉碎,令军部蒙羞的刺杀执行者?
  望远镜的十字准星随着女医生的动作缓缓移动。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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