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立夏之时,我等会登门拜访荀氏!(2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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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乃要事!还请缜密,勿要让此间的外人知晓!”
  “啊坐而论道,辩论道统?!”
  年轻的荀彧神色数变,最后变成一脸沉肃。他知晓这句话的分量,也知晓叔父对道统的看重。可以说,对荀氏这种“经学世家”来说,传承的经学道统,就是家族的根本!既然有同样传承的别家要来论道,那么哪怕还处在党锢不能见光的身份里,叔父也必然会出面相见!他绝不可能避而不应,让家学道统的声誉蒙羞!
  “诺!我会把这封信,带给我家大人的!立夏之时,荀氏主庄将开正门,迎先生携弟子前来!”
  知晓了这老者的“易学”传承后,荀彧立刻就换了称呼。而后,他庄重地又鞠躬行了一礼。大贤良师站着受了,又看了张承负一眼。
  “.”
  张承负默了默,也鞠躬作揖,替老师向荀彧还礼。双方行礼过后,荀彧就也不提邀请乡饮酒的事了。
  《京氏易》是有名的经学传承,一度成为官学。只是后面各家道统相争,最是残酷。这一支逐渐衰落下去,朝中再也没了任官的传人,甚至听闻入了归隐的道门。要是把这老者邀请入席,那若是不表明身份,就难免会遭到“轻慢”。若是表明身份,则会让陈太丘公为难,倒不如就此告别。
  “今日得见先生,彧不胜感佩。愿与先生他日再会,不拘朝堂,不限衣冠,聆听先生与叔父的高论!彧就此拜别了!”
  言罢,荀彧把那封信件贴身收好,脸上神色如常,转身匆匆而去。而大贤良师张角望了数息,直到荀彧返回桃林下的士人中,也不知说了什么,把好奇的好友打发过去张角才捋着胡子,笑道问道。
  “承负,你之前说荀氏有两位王佐之才,这一位可是其中之一?”
  “是!老师。此人就是其一。”
  “嗯,确实不像池中之物。颍川士族,多年轻才俊啊!”
  田埂间,大贤良师张角有些感慨,张承负也垂目不语,深以为然。
  太平道发展至今,面临的最大问题,就是有才干的文化人不多。这个时代的知识传承,始终牢牢掌握在世家大族手中。普通的寒门士人,连《诗经》都没有一套,勉强听得几篇,又无老师来讲解。这种文化上的垄断,非得广行学堂教导,用印刷术普及书籍,打破世家大族的文化霸权才行!这么看来,雕版印刷与标准楷体,需要尽快提上日程,早些寻访工匠准备了.
  “乡饮酒礼!三拜,奏瑟歌,吹笙诗!工歌《鹿鸣》,乐《南陔》!”
  古朴肃重的乐歌,从桃林下响起。乐工四人奏瑟,四人吹笙乐,又有数人唱工歌。工歌《鹿鸣》是唱的,源自晋悼公对叔孙豹的慰劳,是欢宴嘉宾之歌。乐《南陔》则是吹奏的,是没有词的诗经,又或者叫“笙诗”。在乡饮酒礼中,吃什么喝什么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上下的座位等级,是恭敬服从的尊长态度,是这种繁复的礼仪本身!
  这种强化等级的礼仪,就是儒家在乡间建立的尊长秩序!这才是世家大族之所以为尊,而小民黔首之所以为卑的根由!世家大族治理天下,靠的可不是豪强手中的刀剑,而是他们掌握的这套“礼法”,以礼仪来明确尊卑贵贱的上下!
  “坐祭,立饮!再祭,食脯醢!”
  桃林下的主持者是名士陈太丘,自然一切都严格按照《仪礼》中的规制来。经过训练的仆役躬身前来,为每个士人的席位上,都送来一杯黍米酒、一份小碗的蘸酱肉干。一众颍川乡老与士族子弟,先是坐着告祭,饮下一杯新酿的黍米酒。然后,他们又告祭一次,与上首的陈太丘互相行礼后,这才小口的咀嚼起肉干来。
  陈太丘一向以清贫出名,衣着简朴,德望深厚。这次乡饮酒礼,无论是酒还是肉干,都是用于仪式性的,分量都很少。这点分量,与世家子弟在家中的饮食完全无法相比,甚至都吃不饱,可以谈得上一句“清贫”!
  只是在这灾害的年份,与那些劳碌终日、食不果腹、欲求一顿麦饭而不得的乡民相比,士族们的“清贫”,已经是另一个世界的故事了。像是在场的世家大族子弟,往往能一日三顿、饮食精细。他们不事劳作,无论是身材体态、牙齿样貌,都与普通的乡民一眼能看出明显的差别,就像是两支生而不同的族群
  “走吧!陈太丘既然依照《礼仪》,那这场乡饮酒礼,必然会持续半日!在桃河畔,众多士人行乡饮酒礼,尊奉乡老于上首这传出去,也必然会是一件美谈,能让参与的士人都与有荣焉,有所留名的!而陈太丘的清贫德望,会再次为郡中知晓。他的人物点评,则会让一些子弟扶摇而上,从此名传天下.”
  大贤良师张角笑着摇摇头,从田埂上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土。而张承负遥望着河边的士人盛礼,默了会,才开口问道。
  “老师,这位陈太丘公,德名传播天下,为天下人所敬重!若是他一朝身死,前来祭典的人,怕是数以万计而在您看来,他是真正的有德之人,还是以德求名呢?”
  听到这一句问话,大贤良师张角顿了顿,看了这较真的小弟子一眼,平静道。
  “承负,天地有清气浊气之分,上清而下浊。士人有清流浊流之论,与宦族结交就是浊流。但天下事、天下人,从来都没有那么简单。我等居于上下之间,天清地浊杂混,人也是一样!所以,自身德行出众,和善于扬名、以德求名,两者并不违背!”
  “这位陈太丘公一生清贫,出行一架牛车,身上从不穿华服,如同乡间农人。然而,这并不妨碍,许县陈氏因他而兴,因他而成为世家大族,成为许县的郡望大家!这种士林中的名望与清誉,本就是世家的臂助,是世家兴旺发达的根本。而对这位陈太丘公来说,只有这种近乎于完美的个人道德,才能帮助他以士族名士的身份,依然能与宦族保持联络,却不会被士林所指责抨击!”
  “第二次党锢之前,中常侍张让的父亲去世,就葬在家乡颍川。而颍川名士为了划分界限,无任何一人到场,唯有陈太丘前去吊唁,全了张让的颜面。等到第二次党锢爆发,陈太丘凭着这份对张让的恩情,不仅保全了陈氏,还保下了几位颍川名士.这就是‘先见之明’的典故。”
  “而眼下,这位陈太丘公举行文会,又邀请了不少党锢的党人之后。若是按你之前所说,只要我等举事,皇帝就会放开党锢这何尝又不是另一种‘先见’?所以,这可是位厉害的人物,每一步都能精准的踩中,从不犯错,从不会得罪任何一方,只会施加‘恩德’。就像眼下,这位陈太丘公,难道没有看见我等这群人吗?那位荀彧为何会前来邀请?但荀彧来了又回去,他心里就有数了,只是当做视而不见,避免在不清楚底细的情况下出错”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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