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章 贵听天命(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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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日?御苑百花呈艳, 芳菲繁盛,尤其几个?芭蕉缀入其中,更显浓绿幽谧,别有意趣。梁珞迦虽在这样的情形当中, 却?并不?见有任何悠游之色, 徐皇后?伴随左右, 见太后?在一簇错落有致的花木前站立,静默许久,试探开口:“母后?, 孩儿曾听闻,国?舅精熟筑园花木之巧,不?论是陛下还是太后?的寝宫,都有国?舅布园的手笔, 不?知此处是否也是国?舅妙思?”
  朝野人尽皆知, 梁道玄上表, 单奏皇帝亲政, 辅政应去,自己又是外戚,不?宜多涉,故请去官身, 太后?和皇帝必然早就只晓,但?还是百般劝留,最?终应允落旨,赐了五等县子爵, 贵不?可言,但?父不?能传子,也符合本朝一贯于外戚上的小心。
  太后?到底是郁结的, 自己的兄长即将离开,她这般沉默,想?来此地也是睹物?思人了。
  “你是个?聪明的孩子。”
  梁珞迦恢复了笑意,看向徐皇后?:“原本此处林苑也多百花,但?是国?舅看了后?却?说?,多而无层,且要有绿,方显得花色之美,这才名人摘了几株芭蕉。那时候陛下还是个?四?五岁的孩子,这几棵芭蕉也小小瘦瘦的,如今……”
  望着已过一人高、巨叶如船的芭蕉,徐皇后?竟也有感,都说?天家无情,可国?舅与太后?、皇帝母子的情谊,却?真挚动人。
  “昔年只觉得巧妙,后?来就习惯了,如今再见,只觉得感伤。”
  太后?轻轻叹息,身边的宫人也如临大敌,唯有今日?跟着皇后?来的辛百吉辛公公敢笑着接话:“启禀太后?,国?舅这几天也睡不?踏实呢,前两日?我去拜他?,只看他?熬着两个?黑眼圈,好?似花猫,这真是血缘亲情了,但?恕老奴斗胆,同样的话劝了国?舅也劝您一句,路呀也不?都是山高水长,国?舅只离京走走转转,待年时候又能见着了。”
  辛百吉和梁道玄早已是挚交,他?说?的道理?,梁珞迦心中也清楚,无奈总有千般不?舍,辛百吉见太后?神色稍霁,又讲了些最?近国?舅打?点行李的趣事,从给皇帝留些自己日?常读书所录的笔记,到和夫人吵架:“……国?舅夫人怎么都不?肯答应带着那几盆国?舅最?疼的花上路,给国?舅气得大嚷不?走了不?走了,太后?猜怎么着?国?舅夫人就让人把装好?的东西卸下来,不?走就不?走,她带着孩子在哪都能好?好?过日?子,让国?舅自己带着花上路,国?舅只能忍痛,挑了一盆,剩下都给我搬来家去,可怜兮兮要我好?好?照顾,诶呦,眼泪汪汪的那个?样子……”
  听得太后?和皇后?都忍俊不?禁。
  辛百吉暗道,其实梁道玄来自己家,也是要他?照看些太后?,再不?齐盯着皇后?,大概梁道玄对姓徐的始终有戒备,生怕妹妹一个?人转不?开,但?大婚后?这些日?子以来,都十分守礼平和,连崔贵妃入宫都无有言辞,陪伴太后?也并不?一味阿谀顺从,言行合度,辛百吉一面觉得徐皇后?确实和其祖父一样的不?一般,另一面又觉得,若是往后?都能这样,倒也得了清闲。
  不?过今日?,太后?只叫了徐皇后?来伴,似乎是有事要说?,可一路走过来,暂且都是闲谈碎语,辛百吉收住自己的话,让宫人去在御苑赏花的亭阁里备些清饮与时令果点,再跟上去时,远远听见太后?对皇后?正?在说?话:
  “……终究哥哥是因为哀家的身份不?能一展鸿鹄之志,是哀家对不?住哥哥。”
  徐皇后?乖觉道:“太后?勿要自伤,朝里朝外谁人不?知太后?与国?舅手足之情?太后?临朝称制,国?舅从旁辅佐,陛下才在亲政之后?无有生疏。”
  “你祖父也是多年的辅臣,又做了多年陛下的老师,他?的功劳也是不?小。”梁珞迦说?着却?停下脚步,“更何况,他?如今因你,也算是外戚了,更是亲上加亲。”
  徐皇后?微微一怔,连忙低头含礼:“太后?恕罪,孩儿母家不?敢与太后?造次。”
  “皇后?母家本就是外戚,你不?必如此紧张。”梁珞迦倒是笑着拉起自己的儿媳,亲切道,“本朝向来有为外戚封爵的说?法,虽说?这爵位不?可承袭,贵而无传,却?也不?能因为你祖父的名头而失了体统,你说?是也不?是?这样,明日?哀家便拟旨,封你父亲也与国?舅一样的五等县子爵。”
  徐皇后?知晓不?妙,勉强笑道:“孩儿的父亲如何使得?他?未曾有过寸许功绩,又不?像国?舅那般人望煊赫。孩儿自己也没有什么德行值得嘉奖,实在是不?敢让太后?垂爱。”
  “你我都是后宫中人,身为宫中女子,一要心有社稷黎民,二?要心系君王,三嘛,虽无人敢说?,但?哀家却?觉得,人人心中都有自己的母家,为母家增添荣耀,实属人之常情。更何况你若是将来膝下有了子女,他?们的来日?,也该像陛下那样,有可靠的外家来保障。”梁珞迦逐字逐句,没有任何能够让人拒绝之处,只说得徐皇后哑口无言,唯有称是。
  于是第二?日?,旨意在朝会上降下,这是梁道玄参加的最后一次朝会,他?听过后?朝上望去,原本小皇帝身后?,为了太后?临朝称制的帷幕已消失不见,只余龙椅,和龙椅上看向自己微笑的小皇帝。
  待到下朝,他?一边走着,一边想大概这是最后一次走这条上朝的甬道,再往前走,便是东门,他人生最充满变数和挑战的部分从这里开始,似乎也要从这里结束。
  “梁国?舅。”
  熟悉的声音打?断遐想?,梁道玄止步回头,见徐照白正?朝自己走来。
  “是徐大人。”
  梁道玄平静道。
  徐照白一改往日?里云山雾罩的说?话方式,也不?轻松示意两个?人边走边聊,只在他?面前站下:“国?舅,我儿封爵一事,实在不?妥。”
  “哪里不妥?”梁道玄也不跟他?拐弯抹角,“他?的爵位与我一般,未曾有苛待。”
  “我儿尚在朝中为官,而国?舅却?即将云游四?海,国?舅为官时,只有虚封名头,如今致仕才得实爵,二?者怎会相同?既有实爵封制,又在朝为官之外戚,我儿如今成了头一个?,如此众矢之的,实在惶恐。”
  徐照白不?知是不?是年纪真的大了的缘故,梁道玄竟在他?的眼中真的看到了不?安,但?是以自己多年与他?同朝为官的了解,此人之表象,没有半点可信。梁道玄即将离开,哑谜也没有什么必要,于是笑道:“只要国?丈安分守己,就算是众矢之的,也必定平安顺遂,更何况,国?丈不?是还有您么?”
  “国?舅果然还是不?放心我。”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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