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子为王,母为虏(3 / 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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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刘恭的角度,还能看到吕太后原本青黑的髮鬢,也窜出了几许刺眼的白。
  此刻,吕太后身上,再不见分毫不怒自威、令人看一眼便隱隱心悸的威严。
  刘恭能从那张侧脸看出的,只有一名年过半百的妇人,先丧夫、后丧子,却仍不得不强行振作起来,照顾年幼孙儿的无力,与无奈。
  “有皇祖母在,孙儿不曾慌乱。”
  “只是身著冠玄,头戴冠,为左右称为“陛下』,让孙儿无所適从。”
  “每有人以『陛下』相称,孙儿便总误以为,是父皇悄悄出现在了孙儿身后。”
  “但回身看去,却只能见到父皇的灵柩。”
  闻言,吕太后不由文是强自一苦笑。
  轻抚了抚刘恭的后背,嘴上,却是温声纠正道:“往后,要叫先帝。”
  “不可再称『父皇”了。”
  “—一皇帝,已经没有父皇了。”
  “有的,只太祖高皇帝,和大行先帝——”
  刘恭默然。
  曾几何时,刘恭还曾一度畅想过、盘算过:皇帝老爹驾崩后,自己究竟会是喜悦多一点,还是哀伤多一些。
  如果喜悦多於哀伤,自己该如何强压下喜悦,以免笑出声来。
  若哀伤更多,自己又该如何振作起来,保持大脑清醒,以免行差就错。
  但真到了天子盈驾崩,自己继承皇位的这一天,刘恭却发现:过去所有的畅想、盘算,都像是农人猜测皇帝『用金锄头耕地”一样可笑。
  没有喜悦。
  甚至连悲伤也没有多少。
  有的,只是茫然。
  是一个原本活生生的人,就那么躺在自己眼前一一明明还真切存在於天地间,却再也无法睁开眼的不真实。
  是曾属於父亲、属於汉天子的一切,都在片刻间落在自己身上,根本不给自己留下一点时间接受、习惯的仓促。
  以及,过去这一日,自己明明从头到尾在场,记忆却也还是断断续续、宛如梦境般的模糊、迷惘·.·
  “皇祖母,有很多话要对父皇说,却还没来得及说吧?”
  “没能见到父皇最后一面,没能同父皇说出那些话,皇祖母,可有不甘、遗憾?”
  见刘恭终於回过神,也愿意开口说话了,吕太后终是欣然一笑。
  也不再直言纠正刘恭,对大行天子盈的错误称呼了。
  只含笑低下头,思虑良久,方淡淡道:“没有。”
  “朕同先帝,早已是无话可说。”
  “该说的,不该说的,朕都同先帝说过。”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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